第86章 血祭与神谕(1/2)

僵硬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周大树便听到阿如汗转向族人,用清越的蛮语又说了几句。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看到族人们眼中敬畏更甚,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那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某种……让人不安的亢奋。

周大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浪震得耳膜发麻,脸上的假笑几乎要维持不住。他刚想侧头,小声问问阿如汗这又是在说什么,却见阿如汗的目光并未看他,而是投向了人群的侧后方。

周大树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几名孔武有力的蛮族战士,押着两个被反绑双手、穿着破烂汉人服饰、嘴里塞着破布的男子,走到了空地中央。那两人脸上满是尘土与惊惧,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绝望的眼睛瞪得老大,呜呜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周大树一愣,心里那点尴尬瞬间被疑惑取代。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细想,阿如汗又开口了,语调依旧庄重。她的话语在欢呼稍歇的空气中清晰地回荡。

周大树茫然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翻译或解释。但阿如汗说完,便再次将目光投向场中,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某项神圣的仪式。

然后,周大树看到了他穿越以来,不,是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未曾想象过的、最直接、最野蛮、最冲击心神的一幕——

押解那两名汉人的蛮族战士,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一句宣判。其中一人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一名汉人的腿弯,将其踹得跪倒在地。另一人则在同一时间,抽出了腰间雪亮的弯刀!

阳光刺眼,刀光更冷。

“不……”周大树的“不”字只来得及在喉咙里滚了半圈。

唰!

刀光闪过,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

一颗头颅带着喷溅的血泉,滚落在地,沾满了草屑与尘土。无头的尸身僵直了一瞬,向前扑倒。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血腥气,瞬间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呕——!!!”

周大树的胃部猛地剧烈痉挛,一股酸水直冲喉头。他眼前瞬间被那片刺目的猩红填满,耳朵里嗡嗡作响,所有的欢呼声、风声,甚至阿如汗可能又说了什么的声音,都变成了扭曲模糊的噪音。那头颅上最后定格的无边恐惧与绝望,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进了他的眼底、他的脑海!

天旋地转。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空,跌入了无边血海。恶心、恐惧、眩晕、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与愤怒,交织成一只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抽干了他腿脚所有的力气。

“唔……”

周大树呻吟一声,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用原木和厚毡搭成的帐篷顶,缝隙里透进天光。身下是柔软的皮毛垫子,盖着的也是厚实温暖的皮裘。

没有血腥味,只有淡淡的干草和皮革气息以及腥臭味。

但那一片刺目的红,那滚落的头颅,那喷溅的轨迹,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稍一回想,胃部就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使者!您醒了!” 惊喜的呼声响起,是其木格。她一直守在一旁,此刻连忙凑过来,脸上是真切的关切和如释重负,“您可吓坏我们了!格格一直在外面守着,我这就去告诉格格!” 说着,她匆匆跑了出去。

周大树没有动,只是呆呆地望着帐篷顶。幸好还有前身周大树的记忆融合效果让他不至于那么恶心,前身周大树的记忆中也有饥荒、病痛带来的死亡。不过那种隔着时间与记忆的模糊印象,与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被像宰杀牲畜一样当场砍头,带来的冲击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是一种对生命最直接的践踏,是对文明底线最野蛮的突破。

脚步声响起,阿如汗掀帘进来,快步走到他榻边。她已取下那头象征性的深青色头巾,绝美的容颜完全展露,此刻柳眉微蹙,秋水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

“尊贵的使者,”她开口,声音比平日更柔,带着小心翼翼,“您终于醒了。您……您是觉得,我们准备的祭品……不够丰盛,冒犯了您吗?” 她的语气是真诚的困惑,仿佛在反省一场仪式中可能出现的纰漏,而非反思那场仪式本身夺去了两条人命。

祭品?不够丰盛?

周大树缓缓转过头,看向她。这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每一处线条都符合他内心深处对“女神”的所有幻想。可此刻,这张脸和那血腥场面联系在一起,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生理性的厌恶与心理性的吸引疯狂撕扯。

他想怒吼,想质问她为什么如此漠视生命,想骂他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但话到嘴边,看着那双纯净(此刻看来却无比残酷)的、带着担忧望着自己的眼睛,那怒火竟像撞上了棉花,泄了大半。他终究……狠不下心对这张脸咆哮。

再次谢谢前身周大树的记忆融合效果,他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胃里的不适和心头的烦躁,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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