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明媚照人(1/2)

其木格盯着周大树那张写满“惶恐”与“诚恳”的老脸,心中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这老南人说话滴水不漏,将一切都归为巧合与运气,姿态放得极低,可越是如此,越让她觉得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草原儿女,尤其是侍奉在心思敏锐的阿如汗身边的她,早已习惯了直来直往与察言观色,周大树这种汉地小民式的油滑推诿,让她颇感不耐,也隐隐觉得被轻视。

她不再绕弯子,脸色微沉,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老人家,推三阻四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灰鹰部的阿如汗格格,对远方风物颇有兴趣,想见一见您这位能带来奇货的商人。这是格格的邀请,也是你的荣幸。” 她特意强调了“邀请”和“荣幸”,试图施加压力。

周大树心中叫苦,头摇得像拨浪鼓,腰弯得更低了,嘴里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谦卑到近乎自贬的说辞:“哎哟喂!姑娘您可折煞小老儿了!格格那是草原上的明珠,是天上的云彩,小老儿是什么?一个土里刨食、浑身臭汗的糟老头子,满身晦气,又不懂规矩,哪敢去污了格格的眼?万一说错句话,冲撞了贵人,那就是杀头的罪过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格格若是对那些番货感兴趣,小老儿回去一定拼了老命再去寻摸,寻到了立马孝敬给姑娘您转呈,绝不敢劳烦格格亲自过问……”

其木格听着这絮絮叨叨、充满汉人式“油滑”与推脱的言语,眉头越皱越紧。在她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南商作派,看似谦卑,实则滑不溜手,毫无草原人的爽利与真诚。她没了耐心,懒得再跟这“老狐狸”废话,转身对一旁惴惴不安的巴雅尔下令,用的是不容反驳的蛮语:“巴雅尔!带上他,上马!回营地,见格格!”

巴雅尔浑身一激灵。对于他这样身处绝境、渴望抓住任何一丝机会重回部落边缘的人来说,执行上位者的命令是天经地义,哪怕这命令有些强横。他一个箭步上前,不等周大树反应(周大树腿脚不便也难反应),双臂用力,竟一把将干瘦的周大树抱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周大树猝不及防,吓得大叫,手里的木棍也掉了,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可巴雅尔虽然落魄,常年的牧民生涯却让他臂力不小,加上周大树本就带伤体弱,竟被他牢牢箍住,径直走向那匹老马。

其木格早已翻身上了自己的矮马,冷冷看着。巴雅尔费力地将周大树横搭在马鞍前(像驮货一样),然后自己也爬上去,坐在后面,一手控缰,一手按住还在挣动的周大树。

周大树被马鞍硌得肋骨生疼,又惊又怒,但情势比人强,知道再挣扎也是徒劳,还可能加重伤势,只得喘着粗气,停止了大幅度的动作,心里把这笔账狠狠记下,同时也对即将面对的那位“草原妖星”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两匹马再次奔驰起来,朝着灰鹰部营地而去。这回周大树是被“押送”的。

回到灰鹰部营地外围,一些族人看到巴雅尔居然又回来了,马前还横搭着一个穿着破烂汉人衣裳的老头,不由得指指点点,哄笑起来。

“看呐!胆小鬼巴雅尔回来了!还抓了个南人老头?”

“怎么,抢个南人奴隶回来,就想赎罪了?”

“呸!懦夫也就只能欺负欺负老弱了!”

巴雅尔听得面红耳赤,头埋得更低,却不敢回嘴。其木格一勒马缰,转头对那几个哄笑的族人厉声呵斥,用的是流利的蛮语:“放肆!这是格格邀请的客人!再敢胡言乱语,鞭子伺候!”

那几个族人顿时噤声,让开道路。他们不怕巴雅尔,也不想得罪大格格身边的亲信。

在其木格的带领下,两骑马径直来到营地中央区域,在一顶明显比周围帐篷更大、用料也更讲究的深青色毡帐前停下。帐外守着两名腰挎弯刀、神情肃穆的女兵。

其木格率先下马,对女兵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巴雅尔把周大树弄下来。周大树被颠得七荤八素,腿脚发软,被巴雅尔半搀半扶地弄下马,站都有些站不稳。

“在这里等着。”其木格对巴雅尔吩咐一句,然后看了周大树一眼,“跟我进来。” 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巴雅尔连忙躬身,退到一旁角落,垂手而立,不敢多看。

周大树定了定神,揉了揉被硌得生疼的胸口,拄着巴雅尔递还过来的木棍,跟着其木格,低头走进了这座属于“草原妖星”的帐篷。

帐内比想象中宽敞,地面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隔绝了寒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混合了奶香和某种清冽草药的气息。几盏铜制油灯照亮了帐内陈设,虽然不如汉家闺阁精致,但皮毛铺垫、矮几银壶,也自有一股草原贵族的简朴大气。

正前方的主位上,铺着一张完整的雪豹皮,一位女子端坐其上。她依旧裹着那标志性的深青色头巾,遮住了头发和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那双眼睛正平静地看向进来的周大树,目光清澈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压力。

其木格上前,右手抚胸,躬身行礼,用蛮语低声禀报了几句。阿如汗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周大树身上。

周大树按照之前想好的,赶紧上前几步,模仿着电视的礼节,低头弯腰——姿态要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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