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维的不一样(1/2)
周大树背着手,在几个儿子之间踱步,看着那渐渐充盈起来的四个破筐子,心里头那点因为发现系统“正确打开方式”而带来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消退。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这满满四大筐绿油油的野菜,分量着实不少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些野菜在系统里变成叮当作响的铜钱,虽然过程麻烦了点,需要先挖好清理好,但总归是条明路不是?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算是“和蔼”但实际上因为不常做而显得有点僵硬的笑容,用一种自以为体恤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我看今天收获蛮多的嘛!大家做得不错,都辛苦了!这四筐野菜,够咱们家吃好些天了。行了,收拾收拾,把野菜在洗洗,咱们这就回去!”
他这话一出口,几个儿子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除了老四看起来高兴以外。
周铁柱正弯腰将最后一棵苦麻菜塞进筐里,闻言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目光在那四个筐子上扫了一圈,又抬眼看了看他爹那张似乎带着点“满足”的脸,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下撇了撇。他实在没忍住,低着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带着一股子常年积累下的、不敢明着反抗的怨气,嘀咕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看着是四筐,这野菜不禁放,一压一洗,再去掉老叶子烂根子,能剩下两筐干的就不错了。这点东西,掺着那点粟米,够这一大家子吃几天?塞牙缝都不够……”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戳破了周大树那点盲目的乐观。
周大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猛地清醒过来。是了……他又在用现代那种物资相对充裕的眼光来衡量这个时代了!在他想来,四大筐蔬菜,就算一家人也能吃上好几天。可他忽略了,这个时代没有冰箱,野菜储存不易,需要晒干或腌制,过程会有损耗;他也忽略了,这东西不顶饿,需要大量掺和粮食才能果腹;他更忽略了,这一大家子,可是有七八张等着吃饭的嘴!
一股强烈的窘迫感涌上心头,让他老脸有些发烫。他光顾着盘算系统能换多少钱,却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差点忘了。看来,原身那种对粮食、对任何能吃的东西的极度吝啬和算计,并非全然没有道理,那是在极度匮乏的环境中挣扎求存磨砺出的本能。
周石墩默默地将自己那个筐子用绳子捆扎得更紧实些,防止野菜掉出来,对于大哥的嘀咕和父亲的尴尬,他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只是那抿紧的嘴唇,似乎也透着一丝对父亲这种“外行指挥”的不以为然。
周木林更是趁机直起腰,捶打着后背,嘴里吸着气,小声抱怨:“就是啊爹,挖这半天,腰都快断了,才这么点,还不够费劲的呢……” 他指望着能借此让父亲心软,下次别再叫他来了。
周大树被大儿子一句话点醒,又听着老四在那叫苦不迭,心里那点因为认知错误带来的羞愧,迅速转化成了属于原身的、习惯性的烦躁和为了维护权威的强硬。他不能露怯,尤其是在这几个儿子面前。
“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把脸一板,眼神故意瞪向周铁柱,试图用气势掩盖自己的失算,“就你话多!老子不知道一压一洗会少吗?这不是怕累着你们?!一个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骂了一句,感觉找回了点场子,话锋立刻一转,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回去!现在就走!磨磨蹭蹭天都快黑了!老大,老二,你们把筐子背好!老四,你也别闲着,拿上柴刀!”
他目光扫过周围林地里散落的枯枝,又补充道:“回去的路上,看着顺道的干树枝,能捡的都捡回去!冬天最怕就是没柴火烧,到时候冻不死也饿死!都给我警醒着点!”
这番安排,倒是合情合理,连心里最有意见的周铁柱也说不出什么。冬日储备,柴火和粮食一样重要。他默默地将两个最沉的筐子摞在一起,背在了自己身上,又示意老三周火旺背上另外一个。周石墩则沉默地背起最后一个筐,顺手从腰间取下柴刀,目光已经开始搜寻路旁那些适合当柴火的枯枝。
周木林苦着脸,不情不愿地捡起地上的柴刀,感觉自己这“读书人”的手,干这种粗活真是暴殄天物。
周大树看着儿子们虽然各有情绪,但终究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动了起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带领这一大家子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远不是有个系统就能高枕无忧的。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太多太多。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那间破败的院落时,日头已经西斜,将灰扑扑的土墙染上了一层昏黄。周铁柱和周石墩将背上沉甸甸的野菜筐和捆好的柴火卸在院子角落,发出沉闷的声响。周木林几乎是立刻就把柴刀扔到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就想往自己屋里钻。
“站住!” 周大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老四,你想去哪儿?”
周木林身子一僵,不情不愿地转过身。
周大树目光扫过院子里堆积的东西,开始分派任务,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干脆:“老三,你去把野菜整理一下,烂叶子、老根子都去掉,好的分开摊开,别闷坏了。老四,”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你,跟着你三哥一起弄!别想偷懒!”
周木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唇动了动,但在周大树那严厉的注视下,终究没敢再说什么,磨磨蹭蹭地挪到野菜筐旁边。
“老大,老二,” 周大树继续吩咐,“你们俩,去把水缸挑满水。老二,堆柴火你在行,把这些新捡回来的柴火跟以前的归置到一块,堆结实点,别倒了,别淋雨了。”
这安排井井有条,各尽其用。周铁柱和周石墩没什么异议,只是觉得老头之前都不管这种事啊。各自一个拿起扁担水桶,一个开始整理柴火。周火旺已经默默地开始蹲在地上,仔细地分拣起野菜。周木林见状,也只得苦着脸,学着样子蹲下,动作笨拙地拿起一株野菜,却不知从何下手。
周大树看着儿子们总算都动了起来,心里稍稍满意。他没急着回屋休息,反而背着手,像个监工一样在院子里和几间破屋子里转悠起来。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真正有意识地“审视”这个家。
他先去了堆放农具的杂物间,锄头、镰刀都磨损得厉害,犁铧更是锈迹斑斑。又踱步到几个儿子住的厢房门口瞥了一眼,里面除了土炕和破席,几乎空空如也。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厨房门口。
厨房里,赵氏正在准备一家人的“下晌饭”(下午饭,也是一天中相对正经的一餐)。看到公爹晃悠到厨房门口,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忙活。这个公公,以前是绝不会踏进厨房半步的,觉得这是女人待的地方,晦气。
周大树也没进去,就倚在门框上,目光仔细地扫过厨房里的一切。灶台是泥土垒的,裂了几道缝。那口大铁锅边缘也有个不小的豁口。几个瓦罐瓦盆不是有裂纹就是边缘破损。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灶台角落两个小陶罐上。
他走过去,揭开其中一个罐子的盖子,里面是些灰白色、颗粒粗大、甚至夹杂着些许黑黄色杂质结晶的东西——这就是这个家吃的盐。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舌尖尝了尝,一股强烈的咸苦味和涩味瞬间弥漫开来,还带着点说不清的怪味。难怪这两天吃的野菜糊糊总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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