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野狼部的夜宴(1/2)

周大树被引入的帐篷确实比灰鹰部的舒适许多,炭火驱散了草原冬夜的严寒,厚实的毛毡隔绝了地面的冰冷。稍事休整后,便有野狼部的年轻妇人送来温热的洗脸水和干净的布巾,甚至还有一小罐据说是用某种草药和动物油脂混合、带着淡淡清香的“面脂”,供客人洁面后涂抹以防冻裂。这种细致周到,是周大树在灰鹰部未曾体验过的。

暮色四合时,巴图再次前来,恭敬地邀请周先生赴宴。

宴会的场地设在营地中央一片清理出的空地上,比灰鹰部的篝火晚宴规模更大,也更显“正式”。数十堆篝火呈环形分布,照亮了夜空。空地上铺设了大片的旧毛毡,上面摆放着矮几和坐垫。令周大树稍感意外的是,他看到除了那些身着精良皮甲、佩戴武器的勇士和头面人物外,许多穿着整洁些的普通牧民家庭,甚至一些看起来地位较高的自由民工匠和牧羊人,也携家带口地围坐在外围的篝火旁,面前同样摆放着食物和酒水。虽然他们距离中心区域较远,食物可能也不及中心区域丰盛,但能被允许参与这场欢迎贵客的宴会,本身已是一种氛围上的不同。

周大树被引至最内圈、紧邻兀鲁思主位的一张矮几后坐下。其木格作为翻译和随从,跪坐在他侧后方稍远些的垫子上。周大树注意到,其木格自从进入野狼部营地,尤其是看到这场面后,脸色就一直没好过,眼神低垂,很少主动观察四周。他明白,这番对比强烈的待遇,无形中映衬出了灰鹰部的寒酸与窘迫,让其木格这个灰鹰部出身的侍女感到难堪和失落。

宴会开始,兀鲁思站起身,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镶着黑色貂皮边的深红色锦缎袍子,头戴一顶镶嵌着大块琥珀的银冠,显得威风凛凛。他举起手中镶嵌银边的硕大牛角杯,里面盛满了浑浊的马奶酒。

“第一杯!”他声如洪钟,用蛮语高喊,“敬无上至尊!庇佑我野狼部水草丰美,人畜兴旺!”

全场无论男女老少,尽皆肃然起身,举起手中的杯碗,齐声应和:“敬无上至尊!”然后纷纷仰头饮下。周大树在其木格的小声提示下,也只好跟着举起杯子,忍着那股浓烈的奶腥和酸涩味,勉强喝了一大口,呛得他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

“第二杯!”兀鲁思再次斟满,“敬所有为守护野狼部草场、为部落荣耀战死的勇士英魂!他们的鲜血,浇灌了今天我们脚下的土地!”

气氛变得肃穆而激昂,许多战士眼中燃起火焰,用力捶打胸膛,再次痛饮。周大树看着周围一张张因酒意和激情而涨红的脸,感受到一种原始的、对牺牲与暴力的崇拜,心中复杂,但也只能跟着再灌一口。这酒实在劣质,除了冲鼻的酸馊奶味和微弱的发酵感,几乎没有其他风味,酒精含量似乎也不高,但大量饮用后那种腹胀和反胃的感觉更令人难受。

“第三杯!”兀鲁思第三次举杯,脸上露出豪迈的笑容,目光转向周大树,“欢迎我们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来自南边的周大树先生!愿您的智慧与福气,如同春天的细雨,也能润泽我野狼部的草原!干了!”

“欢迎周先生!”欢呼声再次响起,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周大树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期待。

周大树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喝下了第三大口。三杯下肚,他只觉得胃里翻腾,脑袋也有些发晕,这古代草原的“酒”,无论是原料、工艺还是口感,都与他认知中的酒相去甚远,更像是一种容易变质的、粗糙的发酵带酒精的饮料。

兀鲁思似乎很满意,大手一挥:“好了!大家都放开了吃,放开了喝!今夜,只为欢聚!” 说罢,他率先坐下,抓起一块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肋排,大口撕咬起来。

宴会这才算正式进入吃喝阶段。各种食物被川流不息地端上来:整只的烤羊羔、大锅炖煮得烂熟的带骨牛肉、香气四溢的肉肠、各种奶制品、甚至还有少量在草原极其珍贵的干果和用蜂蜜调味的点心。乐手们开始弹奏马头琴、敲响皮鼓,几个健美的野狼部女子在场中跳起了节奏欢快、动作奔放的舞蹈,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不断有野狼部的人,从战士到老者,甚至一些看起来比较体面的牧民,端着酒杯来到周大树面前敬酒。他们大多笑容真诚,说着祝福或欢迎的话语,通过其木格磕磕绊绊的翻译,周大树能感受到他们并无太多恶意或攻击性,反而有一种质朴的热情。这与阿如汗口中“贪婪野蛮”的形象大相径庭,也让周大树对灰鹰部的某些说法产生了更多疑问。相比之下,灰鹰部那场以活人献祭开场的“欢迎宴”,此刻回想起来,反而更让周大树觉得野蛮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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