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耳语,警觉(1/2)
夏日,夕阳把花城县的天空染成一片醇厚的橘红,像极了李秀兰酿的柿子酒,带着几分暖融融的醉意。
晚风卷着巷子里特有的烟火气,从李家厨房的蒸汽里穿过后,又裹着隔壁王家飘出的饭香,慢悠悠地钻进何家小院。
厨房里,李秀兰正站在灶台前忙活,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却难掩脸上的笑意。
灶上的铁锅冒着滋滋的声响,金黄的菜籽油炸着麻叶和巧果,油香混着面粉的麦香、芝麻的焦香,在小院里弥漫开来,引得墙角的两只鸡都伸长了脖子,咯咯地叫着打转。
“妈,好了没呀?我都闻着香味了!”何虹平扒着厨房门,踮着脚尖往里瞅,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了。这孩子今年刚满十岁,正是嘴馋的年纪,平日里最盼着母亲做这些零嘴。
李秀兰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用筷子夹起一根刚炸好的麻叶,吹了吹递过去:“馋猫,先尝尝,小心烫着。”
何虹平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酥脆的声响在嘴里炸开,咸香中带着淡淡的甜味,瞬间让她眼睛亮了起来:“好吃!妈,比上次炸的还香!”
一旁的何启平也凑了过来,比妹妹大三岁,性子要沉稳些,却也被这香味勾得动了心。帮着母亲把炸好的麻叶和巧果捞出来,放在铺着吸油纸的大盘子里,雪白的巧果上点缀着几颗红丝绿丝,看着就喜人。
“好了,装两碗,你们给你大伯家和小姨家送去。”李秀兰拿出两个干净的粗瓷碗,满满地装了两碗,又用洗得发白的粗布仔细盖好,“快去快回,路上别贪玩,晚了天就黑透了。”
“知道啦!”何启平一把接过一碗,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生怕洒了。何虹平也端起另一碗,兄妹俩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何家小院在解放路中段,离小姨李秀梅家所在的粮站家属院不远。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路边的梧桐树叶被夕阳照得透亮,投下斑驳的光影。
路上遇到不少街坊,王婆婆正挎着篮子往家走,看见兄妹俩便笑着问:“虹平、启平,这是送啥好东西呢?闻着真香!”
“王奶奶,我妈炸的麻叶和巧果,给小姨送点去。”何虹平礼貌地回答。
“你妈这手艺可是一绝!”王婆婆咂咂嘴,又叮嘱道,“路上慢点走,别摔着。”
兄妹俩应着,继续往前走。粮站家属院比解放路要安静些,一排排红砖楼房整整齐齐,楼道里飘着各家做饭的香味。
前些日子朱兴安闹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此刻虽然风波渐平,但院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微妙,偶尔能听见几声低低的议论。
李秀梅家住在二楼,兄妹俩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小姨的声音:“来啦!”
门开了,李秀梅脸上带着些勉强的笑意,眼底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快进来,外面热。”
她侧身让兄妹俩进屋,接过何虹平手里的碗,掀开布一看,眼睛亮了亮,“哟,你妈还惦记着我,特意炸了这个。”
“小姨,我妈说让你尝尝鲜。”何启平说道,目光忍不住往桌上瞟,想看看有没有小姨给的零嘴。
李秀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几颗水果糖,递给兄妹俩:“拿着,路上吃。你小姨父今天加班,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她顿了顿,又问了问李秀兰的身体,还有家里的近况,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
何虹平能感觉到小姨心情不太好,也没多停留,拉着弟弟说:“小姨,我们还要去大伯家,就不打扰你了。”
“好,路上小心点。”李秀梅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兄妹俩下楼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从粮站家属院出来,要去罐头厂家属院,得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条巷子里两侧种着老槐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天空。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零散的光斑,巷子里行人稀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显得有些冷清。
“妹,你说大伯母会不会也给我们炸丸子吃?”何启平一边走,一边惦记着吃的,刚才在小姨家没捞着什么好吃的,心里还惦记着这事。
何虹平无奈地摇摇头:“哥,你就知道吃。大伯他们刚搬新家,肯定忙着收拾呢,哪有空炸丸子。”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也有些期待,大伯母的手艺也不差,尤其是炸的肉丸子,外酥里嫩,想想就让人嘴馋。
兄妹俩边走边聊,脚步声在巷子里回响。就在他们走到巷子中间的拐角处时,前方突然传来一男一女压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打破了巷子的宁静。
何虹平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她拉了拉哥哥的衣角,示意他别说话。何启平也立刻闭上了嘴,好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放心,娟子姐,这事包在我身上。事成之后,德哥说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至少给你凑够买自行车的钱。”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传来,带着几分得意,像是在邀功。
“哼,好处我自然是要的。”一个女声紧接着响起,语气里满是怨气,还带着几分尖酸,
“何福平那个假清高的东西!我主动找他,他倒好,不冷不热的,给脸不要脸!这次一定要让他好看,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何虹平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何福平,正是她的大堂哥!她屏住呼吸,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手心都攥出了汗。
“对对对,娟子姐说得对!”男声连忙附和,“就按德哥说的办,下周一,等他上晚班的时候,你就去保卫科找张科长,就说他强迫你,对你图谋不轨。”
“我们这边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人出来作证,保证让他有嘴说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乱搞男女关系”……“保卫科”……“有嘴说不清”……
这几个零碎却异常刺耳的词语,像一把把小冰锥,瞬间刺入何虹平的耳膜,让她浑身一个激灵,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太清楚“乱搞男女关系”这顶帽子的分量了,在罐头厂这种国营单位,这可是天大的罪名,一旦坐实,别说转正了,工作都保不住,这辈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何启平也听到了这些话,他经常听父母和街坊们议论厂里的事,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听到“何福平”这个名字,他更是心头一紧,拉了拉妹妹的袖子,小声说:“妹,他们在说福平哥坏话,好像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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