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期而至（2/2）

林淑慧的双手无意识地在沙发上支了一下身子：“啊，这是……这是苏曼。”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称呼，最后还是选择了更显亲近的，“小曼。” 她又连忙转向苏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仿佛希望苏曼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小曼，这……这是我女儿，陈雪。”

苏曼向前迈了微小的一步，距离把握得极有分寸，既表达了基本的礼貌，又没有侵入对方的心理安全距离。她的声音清晰而平和，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镇定：

“陈总，你好。”

这个称呼让陈雪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觉得在意料之中。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多余的寒暄。她的注意力，如同精准的探照灯，很快又回到了王秀芬身上，仿佛苏曼的存在只是一个需要被确认和归档的条目，流程走完便可暂放一旁。

她在王秀芬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拉过老人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亲切与熟稔：“秀芬姨，最近身体都硬朗吧？李立哥和丽华嫂子都挺好的？添了个大胖孙子，这段时间肯定累坏了吧？”

王秀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点头傻笑。一方面，陈雪的关怀她很受用，另一方面丽华从昨天夜里到今天一大早给她造成的心里理阴影，还远未消散，她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和丽华的相处算哪种“累坏了”。

此时，一旁的林淑慧，心里却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女儿的突然归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最初的惊喜过后，层层叠叠的忧虑如同水底的暗礁，纷纷显露出来。

看来，晶估算得没错，陈阳看到了李立的朋友圈，然后陈雪便知道了。而她知道了后，没有立马打电话，而是今天专程回来，可见她是郑重其事。那么，对自己和苏曼鼓捣的“暖心厨房”视频帐号，她是什么态度？是默许，是反对，还是觉得荒唐？她会不会当场就给苏曼难堪？会不会觉得自己帮李家做饭是瞎操心、多管闲事，丢了她的面子？

林淑慧偷偷地、快速地瞄了一眼女儿的神色，试图从那妆容精致却难掩疲惫的脸上，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信号，然而陈雪的表情管理完美得无懈可击。她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苏曼，见苏曼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神色看似平静，但眼睛里却闪烁着警觉的光芒，身体姿态保持着一种松弛下的预备状态，像一只置身于陌生领地、优雅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猫。

陈雪与王秀芬又说笑了几句，仔细问了问新生儿的情况，叮嘱王秀芬也要注意身体。终于，像是家常话题暂告一段落，她将身体微微向后，目光重新转向自己的母亲，脸上依旧挂着那层浅淡的、模式化的笑意，语气听起来随意得如同询问今晚吃什么：

“妈，你最近……是挺忙的呀？看着精神状态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了。”

这句话，像一颗被包裹在柔软丝绸里的冰锥，带着亲昵，也精准而冰冷地，刺向了此刻客厅里最敏感、最紧绷的那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