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丹麦篇(五)(1/2)
前两日港口与市集的喧嚣似乎还在耳畔萦绕,第三日,樊星澜拉着晏安,踏上了通往里贝港近郊乡村的土路。
空气骤然变得清冽,带着泥土、牲畜和植物腐败的原始气息。
脚下的道路愈发泥泞不堪,马车轮痕深陷,形成一道道难行的沟壑,这与昨日港区内汉萨商人马车所行的、勉强经过碎石铺设的道路形成鲜明对比。
她们抵达的第一个村庄,仿佛被时光遗忘,低矮的茅草屋歪斜地挤在一起,屋顶是发黑的泥炭和霉变的草杆。
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躲在门后,用混杂着好奇与恐惧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这两个衣着虽普通、气度却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田野里,稀稀拉拉的耐寒大麦长得还没小腿高,叶片枯黄。
几个农民正使用着一种极其原始的木犁,由瘦骨嶙峋的牛费力地牵引着,犁尖在板结的冻土上划出浅薄的沟壑,效率低下得令人绝望。
晏安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间捻开,土壤贫瘠,板结严重:
“如此农具,如此地力,纵使风调雨顺,产出恐怕也难以糊口。”
她看到那些农民脸上麻木的神情,那是对命运无力反抗后的死寂,他们使用的农具,比昨日在铁匠铺看到的成品更为粗糙落后。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体面、贵族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随从,正大声呵斥着一位老农,似乎是为了拖欠的租税或某种“义务劳役”,老农佝偻着背,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反抗。
“贵族及其代理人,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统治者。”
晏安心中明了,王室的律令和权威,在这里远不如贵族管家的一句话。
赋税沉重,劳役繁多,农民被牢牢束缚在土地和贵族的权柄之下,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更别提生产的积极性。
这种压迫,是比落后技术更深层次的枷锁。
樊星澜站在晏安身侧,她并没有像前两日那样好奇地东张西望,只是安静地看着。
当晏安因那老农的遭遇而眼神微黯时,樊星澜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但一丝无形的规则之力已悄然蔓延。
里贝港大宋官署,狄金鸾正在听取女官关于本地贵族势力的汇报。
忽然,她心念微动,几幅清晰的画面映入脑海:贫瘠的田野、原始的农具、农民麻木的脸、贵族管家的嚣张……
同时,樊星澜清晰的意念传来:
“授人以渔,不若先解其枷,再授以利器。”
狄金鸾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下令:
“调整策略,以‘大宋北海农垦互助会’名义,向已登记之编户,无息‘租借’第一批改良农具与耐寒粮种。
同时宣布,凡使用大宋粮种农具之土地,首年免征‘贵族什一税’,差额由我大宋补予贵族。”
这是一招釜底抽薪,直接用经济利益,瓦解贵族对农民的部分控制,同时将大宋的恩泽直接洒向底层。
离开村庄,晏安和樊星澜远远望见一座矗立在丘陵上的庄园。
石质的堡墙不算特别高大,但带着一股森然的压迫感,墙头有私兵巡逻的身影,庄园门口守卫森严,进出皆受盘查。
与破败的村庄相比,这里彰显着财富与武力。
“庄园自给自足,拥有武装,控制人口与土地,俨如国中之国。”
晏安观察着庄园的布局与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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