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法兰西篇（四）（1/2）

塞纳河畔的巴黎，远不及汴京的恢弘，石砌的宫殿群带着哥特式的尖耸与阴郁。

当“开拓者号”那庞大的钢铁身躯出现在巴黎城外的河面上时，引起的轰动远超鲁昂，市民们奔走相告，夹杂着好奇、恐惧与对“神使”的敬畏。

王室安排的宫宴在古老的西岱宫内举行，法王亨利一世端坐主位，头戴王冠，身着绣满金色鸢尾花的蓝绒王袍，试图维持着卡佩王室的威仪。

然而，这位因第二次十字军东征失利而威望受损的国王，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焦虑，即便在精致的银质酒杯映衬下，脸色也显得有几分晦暗。

酒过三巡，寒暄之后，亨利一世终于按捺不住，挥退了乐师，目光灼灼地看向晏安：

“尊贵的晏相阁下，我听闻贵国在鲁昂展现了诸多……神乎其技。如今法兰西正值多事之秋，不知大宋可否施以援手，助我……助法兰西渡过难关？”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王室面临的三大窘境：

东征耗费巨大导致王室领地粮食歉收，库存空虚，需向各地贵族高价购粮。

为支撑东征而向圣殿骑士团借下的巨额贷款即将到期，国库却无力偿还。

更雪上加霜的是，罗马教廷因他对东征“贡献不力”，派来特使施压，要求增加法兰西教会对教皇的年贡，这进一步挤压了王室的财政和权威。

晏安从容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迎向亨利一世：“亨利国王的困境，在本相看来，无非‘粮、钱、权’三字。巧的是，我朝正有三剂解药，或可对症下药。只是……”她微微停顿，“用药，需遵循药引，即法兰西王国需以王室名义，推广我朝所行之规则。”

她抬手示意，三名侍从应声上前，各自捧着一份精心装裱的卷轴，在路易七世与其重臣面前徐徐展开。

第一轴，乃粮食解药，上面精细绘制着大宋改良版占城稻的植株图样与曲辕犁的分解结构图，旁边赫然标注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数据——“种收比可达一比二十五”。

这行字如同惊雷，在熟知法兰西传统谷物收成不过一比四、五的贵族们心中炸响。

卷轴末尾承诺，大宋将派遣农技师，亲自指导王室直领土地的耕种，确保一年之内，实现核心粮仓的自给自足。

第二轴，乃钱财解药，上面的文字简洁而有力——大宋皇家钱庄，愿为法兰西王室提供一笔足以偿还圣殿骑士团债务的低息贷款。

条件同样明确：法兰西王国需正式承认大宋宝钞为官方许可的贸易结算货币之一，且王国关税，须以宝钞进行结算。

第三轴，乃权力解药，上面是一系列轻型钢铁冶炼技术摘要与简易内燃机的动力单元示意图。

卷轴阐明，大宋可协助王室建立一支装备精良、机动性远超传统的“神行卫队”，配备以内燃机为驱动的两轮战车与格物院特制的轻便而坚固的钢甲，足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投送，有效震慑乃至碾压任何心怀不轨的叛乱贵族。

亨利一世的手指颤抖地抚过卷轴上的图文，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粮食自足、债务解决、强化王权……这三剂药，几乎直指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际，一道冰冷而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宴会上微妙的平衡。

“国王陛下！请慎思！” 一直冷眼旁观的教皇使者霍然起身，他身披黑袍，眼神凌厉地射向晏安，“大宋来自遥远的东方，信仰未明！其所携之技术，力量诡异，难保不是魔鬼引诱世人堕落的陷阱！陛下若贸然接纳，恐将玷污灵魂，招致教廷的绝罚！届时，法兰西将如何在基督教世界中自处？”

这番指控极其恶毒，直接触及了中世纪王权最敏感的神经——神权与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