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青天焰（六）（2/2）

“不止。” 晏安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展昭查到的消息，“今日府里丢了一名暗哨，现场发现了康王麾下杀手的衣物碎片。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掩盖旧案，而是想除掉所有挡路的人，包括您，包括包大人，甚至包括刚认祖归宗的宝琳。”

八贤王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还记着当年的事？”

“何止记着。”晏安的声音沉了下来，把毕鹏招供的 “康王不满八贤王介入饕香楼纷争”也一并告知，“您之前阻止他吞并饕香楼，断了他敛财的路。现在您又可能介入邓家旧案，他怕您坏了他的事，更怕您再像当年一样，压得他翻不了身。”

当年仁宗刚即位，康王蠢蠢欲动，想借着“皇叔”的身份插手朝政，甚至暗中联络地方官员，试图架空当时身为摄政王的八贤王。八贤王看出了他的野心，搜集了他结党营私的证据，力请仁宗下旨，将他贬为闲散王爷，终生困于王府。这件事，成了康王心里最恨的刺，这些年他表面温顺，暗地里却一直在找机会报复。

狄娘娘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怎么能这么狠？都是皇室宗亲啊！”

晏安看向八贤王，眼神里带着恳求，却不再是之前的引导，而是带着家人间的坦诚：

“父王，您一直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也一直以‘贤王’自居，守护法理公道。可康王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仅是诬陷忠臣、滥杀无辜，更是在动摇大宋的根基。若您再纵容，邓家十八年的冤案难翻，还会有更多人像郎云、宝琳一样丧命，甚至…… 危及陛下。到时候，世人会说‘八贤王护短’，您多年的名声，还有您守护的法理，都会毁在康王手里。”

她顿了顿，声音放软，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您念及兄弟情，可他何曾念及过您？他想杀您，想毁了南清宫，想让我们家破人亡。娘天天给您熬安神汤，您贴身带我的平安符，我们都怕失去彼此。父王……我们不能再退了。”

狄娘娘也红了眼眶，拉着八贤王的手：“王爷，安安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忍了。他连你都想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八贤王沉默良久，看着晏安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身旁担忧的狄娘娘，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终是长叹一声：“你说得对。我之前总想着顾全皇室颜面，却忘了颜面比不上法理，比不上你们的安全。康王…… 他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弟弟了。” 他眼神变得坚定，“你要我怎么做？”

晏安心下一松，连忙道：“我需要您在朝堂上帮包大人说话，让陛下同意重审邓家旧案。另外，您还得提醒陛下，康王可能会耍阴招，比如栽赃开封府，或者借江湖势力制造混乱。”

“好。” 八贤王声音里满是决绝，“明日早朝，我便向陛下进言，重审邓家旧案，还要揭发康王的罪行。他当年的野心我压了一次，现在的恶行，我绝不会再纵容。”

而此刻的康王府书房，却是一片阴鸷。

赵德刚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文书，那是当年八贤王弹劾他、导致他被贬的奏折。他指尖用力，把文书攥得皱巴巴的，眼里满是怨毒：“八贤王！你当年断我仕途，现在又想坏我好事，真当我好欺负？”

谋士躬身道：“王爷，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派人去南清宫，把‘私通邓家余孽’的脏水泼过去，再栽赃八贤王想谋反？这样一来，陛下就算想护着他，也得顾及朝堂非议。”

赵德刚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弧度：“好主意！我不仅要让八贤王身败名裂，还要让他尝尝我当年的滋味——终生困在牢笼里，生不如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包拯。派人去杀了宝琳，嫁祸给开封府，让他百口莫辩！等我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这大宋的朝堂，就该我说了算！”

谋士犹豫道：“王爷，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冒险？”赵德刚猛地把奏折摔在地上，面目狰狞，“我忍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想再等了！我是皇室宗亲，陛下总不能杀了我！就算事情败露，大不了再被贬一次，可只要能除掉他们，值了！”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早已没了半分王爷的端庄，只剩被权力和仇恨熏心的丑恶。

离开南清宫时，夜风吹起晏安的披风。展昭牵着马等在门外，见她出来，迎上去递过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外面冷，拿着暖着。”

晏安接过汤婆子，指尖触到温热的铜壁，心里暖了暖。她抬头看向展昭，月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展护卫，这次我不会再退了。赵德刚想动我的家人，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夜风卷着两人的衣袍，远处的汴京城灯火闪烁。

展昭看着她眼底的光，轻声道：“我陪你。无论多久，无论多难，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