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露锋芒(终)(2/2)
包拯将私印托在掌心,递向晏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与期许:
“安安。”
“你既赠我以志,我便授你以信。”
“此印,乃本府私印,见此印如见本府。”
“日后,凡你认为于国于民有利之建言、需调动府内资源之行止,皆可钤印而行。”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开封府属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开封府上下,见印即办,不得延误!”
此言一出,满院皆静。
公孙策抚须的手顿住了,眼中是了然的震撼。
王朝四人瞪大了眼睛,他们太明白这方印代表着怎样的权力与信任。
展昭按在巨阙剑上的手微微收紧,看向晏安的目光深沉如晦。
这不仅仅是礼物。
这是一把权力的钥匙,一道绝对的护身符,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将开封府未来与她紧密捆绑的托付!
晏安看着那方獬豸钮印信,只觉得眼眶发热,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她没有推辞,因为她知道,此刻任何谦逊都是对这份信任的辜负。
她伸出双手,如同承接圣物一般,无比郑重地接过了那方温润却重若千钧的私印。
“晏安……定不负大人信重!”
她一字一顿,许下了比任何誓言都更庄重的承诺。
就在晏安郑重接过包拯的私印,心潮澎湃之际,一旁传来公孙策温和清雅的声音:
“大人授你以权柄,是许你以未来。”公孙策手持一个细长的紫檀木盒,含笑走到晏安面前,“我这份礼物,或许可助你更好地把握这个未来。”
他将木盒递出,晏安双手接过,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轻轻打开。
盒内并非金银珠玉,而是一支紫毫毛笔与一柄黄杨木戒尺。
笔,是上好的兔毫,笔杆温润。
尺,是寻常的黄杨木,却打磨得光滑无比。
晏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思索。
公孙策微微一笑,语调和缓却深意存焉:
“赠你笔,是望你永持书写之力。你的见识、你的方略,皆需借此力落于纸上,方能化为安邦定国之策。”
“赠你尺,”他目光清亮,语气转为郑重,“是望你永存度量之心。世事纷繁,尤在你手握权柄之后,更需知进退,懂分寸,明尺度。何时该行,何时当止,心中需有此尺衡量。”
他看着晏安,眼神是师长般的殷切,亦是知己般的信赖:
“望你持此笔墨,书写你的海清河晏;亦持此尺度,衡量你的万里征途。”
这份礼物,与包拯的私印形成了完美的互补与平衡。私印予她“权力”,而笔墨与戒尺则教导她如何“行使权力”——既要勇于开创,也需谨慎持重。
晏安手捧木盒,感受着这笔与尺沉甸甸的分量,深深一礼:
“先生教诲,晏安谨记于心。笔尺在侧,如先生在旁,时刻不敢或忘。”
说罢,她抬起眼,眸中闪烁着清澈而坚定的光芒,对公孙策说道:
“先生赠我笔尺,教我立言立德。晏安无以为报,唯有将些许‘他山之石’赠予先生,愿能助先生窥见更广阔的天地至理。”
她将那套精装的《梦溪笔谈》,双手奉上。
“先生,此乃后世一位名唤沈括的学者所着。书中不仅记载了海量格物新知,如石油制墨、活字印刷、日月食之理、指南针之妙用,更蕴含了一种于万事万物中求索规律、验证真理的‘格物精神’。”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晏安以为,此书之于先生,或如甘霖之于旱苗。愿先生能从中一窥千年后的智慧微光。”
公孙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目光被那书册牢牢吸引。
当他接过书,信手翻开,看到其中迥异于当代、却逻辑严密的论述与图谱时,脸上渐渐浮现出如获至宝、如痴如醉的震撼神情。
他郑重道谢,抬头时看见一直看着晏安似有话说的展昭,和包拯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公孙策悠然起身对众人道:“天色不早了,我等也该让安安早些歇息了。”
包拯微微颔首,威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嗯,都散了吧。”
艾虎还想说什么,被王朝马汉一左一右笑着架走,张龙赵虎也心领神会地收拾起杯盘。
众人心照不宣地迅速退场,临走时还贴心地为他们掩上了院门。
方才还满是欢声笑语的院子,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晏安与展昭二人,以及檐下摇曳的灯笼光华。
晏安抱着满怀的礼物,看着突然空荡的院子,还有些没回过神。
展昭看着她这副略显懵懂的模样,冷峻的眉眼在灯影下柔和了几分。
他上前一步,并未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素净的锦囊,递到她面前。
晏安放下怀中的东西,接过锦囊,触手微凉。她疑惑地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
那是一枚乌沉沉的玄铁小令,造型古朴,除了两枚小篆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质感与重量。
“这是?”
展昭的目光落在小令上,声音低沉而平稳:“偶然所得,材质特异,坚不可摧。”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她,说出了准备已久的那句话:
“随身佩戴,可……安心。”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安心”二字,却承载了他所有的关切与承诺。
晏安握紧了掌心那枚带着他体温的小令,冰凉的温度渐渐被焐热。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廊下的灯火在她清澈的眼底跳动。
“嗯。” 她轻轻点头,唇角漾开一抹极暖的笑意,“多谢……展护卫。”
借着灯光,晏安仔细分辨,终于看清了小令上的字。
一面是“晏” ,一面是“安” 。
字迹或许不算顶尖的书法,却每一笔都带着一种沉稳坚定的力量,足以看出镌刻之人的用心。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一个念头下意识地冒了出来:“这玄铁碳含量不低啊,晶格结构得相当致密才能有这种乌沉色泽和压手感……能用刻刀在这种材料上留下清晰笔画,他腕部爆发力和控制精度简直非人。习武之人,简直恐怖如斯……”
展昭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只是静静地回望,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此刻映着灯火,也映着她的身影。
他什么也没再说。
这枚刻着她名字的小令,已经替他诉说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