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露锋芒(九)(1/2)

翌日清晨,晏安乔装改扮,随包拯踏入宫门。

御书房内,仁宗听罢包拯陈述,竟面露倦怠,轻叹一声:

“皇室血脉不易,朕若将皇位让与皇兄,或可免去干戈,又何妨……”

晏安不可置信抬起头,压制不住骤然升腾的怒火,“狗皇帝”几字差点脱口而出又被生生咽下。

她不能给开封府带来麻烦,直接省略所有敬称,厉声打断仁宗的话,眼中尽是尚未散尽的血色:

“你当真认为,赵祥能当好皇帝吗?!”

剧烈的反噬让她喉间一甜,但她强行咽下,声音冷到了极点:

“你可知,在他治下,边境将士因无粮驰援而曝尸荒野!

中原百姓易子而食!

汴京城头挂满忠臣头颅!

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免去干戈’?!

这就是你赵氏皇室的‘血脉不易’?!”

说罢,她再也压制不住,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

在包拯担忧的注视下,她抬手从容地擦去血迹,自嘲一笑:

“我本欲献上亩产千斤的海外粮种,愿大宋再无饥馑。

如今看来,是我天真了。”

她不再看震惊到失语的仁宗,转身拉住包拯的衣袖:

“包大人,我们走。”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关上,将皇权的压抑隔绝。

晏安强撑的力气瞬间散尽,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带着夜露与风尘气息的怀抱。

同样乔装打扮的展昭稳稳地接住了她,心底涌上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后怕。

晏安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展昭抬眸望向森严宫门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杀意。

晏安在第二天清晨就醒了,但开封府的大门却紧紧关闭。

奉旨探视的宫人无论来多少次,得到的都是“晏先生忧愤交加,心脉受损,昏迷不醒”的消息。

包拯称病不朝,公孙策的药炉终日浓烟不断。

展昭抱剑立于府衙门口,逼退所有探查的视线。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巡逻时脸上再无笑容,只有沉痛。

艾虎守在晏安床前哭得眼睛红肿。

整个开封府用一场无可指摘的、沉默的表演,向深宫传递着一个清晰的信息:

“你们,差点亲手扼杀了这个时代唯一的希望。”

而卧房内,晏安看着眼睛肿得像核桃的艾虎颇觉头疼,无心理会外间的动静。

一场针对帝王心术的教训,悄然上演。

几日后,被晏安口中亩产千斤的海外粮种勾得寝食难安的仁宗,终是放下身段,亲自前往开封府。

皇帝亲临,开封府中门却未全开,只开侧门。

展昭抱剑立于门内,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如一座山挡住了去路:

“陛下恕罪,晏先生重伤未愈,公孙先生正在施针,受不得风寒惊扰。”

仁宗走入晏安房内,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晏安脸色苍白地靠在榻上,欲挣扎起身行礼。

“先生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仁宗抢先一步开口,坐实了“探病”之名。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仁宗放软了语气,却仍带着帝王的试探:

“晏先生,那日御书房内,先生所言亩产千斤之粮种……”

晏安虚弱地出声打断,目光不闪不避:

“陛下,那不是粮种”

在仁宗脸色微变之时,她缓缓接上:

“那是活民无数的‘希望’。

民女那日气急,是以为这‘希望’在陛下心中,比不上‘血脉不易’。”

晏安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

“陛下,此物非凡品,欲使其现世,需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需包大人主理,公孙先生辅之,开封府上下全力推行。

民女……只信他们。”

“其二,需陛下下旨,昭告天下,以此物为首要国策。

凡阻碍推行者,无论皇亲国戚,皆以叛国论处。”

“其三……”

她看向仁宗,眼神清冽:

“请陛下记住今日踏入开封府时的心境。

若他日,陛下再因‘血脉’、‘私情’而枉顾国法,动摇开封府根基……

那这‘希望’,便会永远沉寂。”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仁宗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身为天子的威严被当面挑战,一股愠怒直冲头顶。

然而,那亩产千斤的粮种,与晏安眼中毫无动摇的决绝,像两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了他即将爆发的帝王之怒。

包拯上前一步,对仁宗深深一揖:

“陛下,晏先生所言,非为一己之私,实为江山社稷、天下黎民!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晏先生之心,与她手中之物!”

包拯的担保,瞬间平息了仁宗的怒火。

他可以怀疑任何人,却无法怀疑包拯这块“青天”碑石。

仁宗深吸一口气,那口郁结于胸的怒气,终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疲惫与妥协的叹息。

他避开了晏安那灼人的目光,转向包拯,语气复杂:

“包卿……何至于此。”

察觉到仁宗态度软化,晏安彻底放下心来。

她向一旁的展昭递了个眼神,后者捧着早已备好的红薯和土豆样品,稳步送至仁宗眼前。

那并非精雕细琢的玉盘,而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粗陶碗,愈发衬得碗中之物形态朴拙,甚至带着些许泥土的痕迹。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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