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骨土生温(2/2)

陈默抬头,云团确实排着整齐的队伍,往鹰嘴崖的方向飘。他想起张队常说的话:“咱这骨头,埋在哪儿都是路标,能给后来人指方向。”现在看来,真是这样。

傍晚往回走时,路过祠堂,看见王老师正带着孩子们在门口画画,画的是片桃林,树上结满红果子,树下站着好多模糊的人影,孩子们说那是“会唱歌的叔叔们”。

“陈叔,老鬼叔!”最小的那个孩子举着画跑过来,画上的桃树下,摆着支骨笛,“王老师说,等桃花开了,笛子就会唱好听的歌。”

陈默摸了摸孩子的头,突然觉得怀里空落落的——木盒里的骨块虽然埋在了土里,却像长在了心里,烫得踏实。老鬼碰了碰他的胳膊,往祠堂供桌那边努嘴,张队的牌位前,不知何时多了支新做的竹笛,笛身上缠着红绳,跟当年那支骨笛有几分像,却透着股清亮的劲。

“王老师做的,”老太太端着晚饭出来,看见他们笑了,“说以后就用这个教孩子们唱归乡调,竹笛比骨笛暖,不伤嗓子。”

陈默拿起竹笛,凑到唇边吹了声,调子清越,祠堂里的烛火都跳了跳。供桌上的牌位仿佛都在动,像是在跟着打拍子。

“走吧,吃饭了。”老鬼拽着他往厨房走,“灶上还温着红烧肉,你最爱吃的。”

陈默回头看了眼竹笛,又望了眼桃林的方向,突然觉得,那些蚀骨的痛,那些埋在土里的骨头,终究会被这片土地焐热,长出新的希望。就像归乡调,不管用骨笛吹还是竹笛吹,唱的都是回家的暖。

夜色渐浓,祠堂的灯光透过窗棂洒出来,落在青石板上,像条铺向远方的路。桃林里的骨块在土里轻轻发热,滋养着刚种下的树苗,也滋养着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等着来年春天,开出一片火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