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吃播与厌食症9（2/2）

严彧自动屏蔽了那些嘈杂的、带着强烈情感倾向的文字。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朝慈的动作。

看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炖得酥烂的牛肉，轻轻一抿就在嘴里化开，然后满足地舒了口气。

看他被一块有点烫的土豆烫到，舌尖飞快地探出一点又缩回去，眼睛眨了眨，然后更小心地吹凉。

看他吃完一口，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那淡红的唇色染上一点油光，显得……很柔软。

看他偶尔抬眼瞥向旁边的提词屏，琉璃色的眼瞳平静无波，然后吐出几个简短的词：“烫。”“还行。”“自己做的。”

他的声音透过并不顶级的设备传来，有些微的电子杂质，却依然能听出本质的清澈和慢半拍的慵懒调子。

严彧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专注”地看过什么东西了。

更让他感到一丝诡异的是，当看到朝慈咽下食物，喉结轻轻滚动时，他自己的喉咙，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是一种久违的、关于“吞咽”这个动作本身所带来的、微弱的生理记忆被触动了。

胃部没有传来熟悉的抵触感。

相反，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暖意，或者说……放松感，顺着脊柱悄然蔓延。

会议带来的紧绷头痛，似乎也缓解了那么一丝丝。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冷峻的眉宇，在不经意间，略微舒展了一毫米。

直播回放并不长，四十多分钟。

严彧看完了全程。

当朝慈用那张漂亮的脸平淡地说出“吃完了，下了”，然后屏幕黑掉时，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

严彧靠在椅背上，良久没有动作。

电脑屏幕自动进入休眠，映出他自己模糊而苍白的倒影，以及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似乎有些许波动的眼睛。

他忽然动手，重新点亮屏幕，回到那个直播间主页。

手指滑动，点开了上一个回放：【今晚吃鱼】。

他又看了一遍。

这次，他注意到更多细节：朝慈吐鱼刺时微微偏头的角度，吃青菜时清脆的“咔嚓”声，以及被鱼汤热气熏得有些湿润的眼睫。

然后是更早的：【随便吃吃】

第一次直播，那份生疏却更显真实的专注。

不知不觉，窗外的夜色更深了。

严彧关掉了所有页面。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系统运转的微弱声响。

他沉默地坐着，指尖在冰凉的办公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

那惯常空洞麻木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极其轻柔地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却留下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痕迹。

他想起严薇消息里的“情感补偿机制”和“脑电波阿尔法波段”。

荒谬。

他对自己说。

这只是一段普通的、甚至制作粗糙的视频。

可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瞟向了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朝慈直播间那个简洁的、只有几个回放视频的主页。

他的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志，点下了那个红色的“关注”按钮。

成为朝慈第 156,847 位粉丝。

做完这个动作，严彧像是才反应过来，眉心微蹙，似乎想取消，但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熄，扣在桌面上。

然后，他再次看向那碗一直被他忽略的营养果冻。

冰冷的，胶状的，精确计算好每一卡路里的“燃料”。

第一次，他产生了一种极其模糊的、近乎幻觉的念头：屏幕里那锅冒着热气、炖得烂糊的土豆牛肉……会不会……是暖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