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糙汉与逃难小可怜20(1/2)
后山的这片林子,比朝慈想象的要深。
树木不算十分高大,但枝叶已然繁茂,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青草和树木汁液混合的清新气息,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幽静。
严彧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柴刀,偶尔劈开拦路的藤蔓或斜伸的枝条,为朝清出好走的路。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宽厚,但动作间却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紧绷。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劳作,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砍椽子的效率极低,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掠过层叠的树影,不知在看什么。
朝慈跟在他身后,也不催促,随手捡拾着地上掉落的、形状好看的枯枝,或者观察着石缝里冒出来的不知名野花。
他很安静,仿佛只是来享受这山林间的静谧。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
终于,严彧在一处稍微开阔、能望见远处村落袅袅炊烟的山坡上停了下来。
他放下柴刀,转过身,面向朝慈。
夕阳正缓缓西沉,橘红色的光芒铺满了半边天空,也将严彧硬朗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金边。
他的脸颊因为紧张和走路的热气泛着红,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朝慈,那双总是沉静坚毅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剧烈的情感,紧张、忐忑、决心,还有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沉的光。
朝慈也停下脚步,静静地回望他,等待着他开口。
山林里很静,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朝慈。”严彧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他清了清嗓子,像是要破除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也像是要给自己鼓足勇气。
“我……”他顿了顿,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裤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这个人,没啥文化,嘴笨,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朝慈,像是怕他跑掉,又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心里。
“从把你从草垛里捡回来那天起,我……我这心里,就再也没安生过。”他开始了,语速有些慢,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艰难地掏出来,“开始觉得是麻烦,是责任,得管着你,不能让你饿着冻着。”
“可后来……我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就变了味儿。”他喉结滚动,眼神里带着点回忆的迷惘,随即又被更浓烈的情感取代,“我看不得你吃苦,看不得你受累,看不得别人围着你转……我心里头难受,憋得慌,又不知道咋办,就只能像个孬种一样躲着你。”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些苦涩。
“娘骂醒了我。红英妹子出嫁,我也看明白了。”他的声音渐渐稳了下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有些事,躲不过,也骗不了自己。”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朝慈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意。
“朝慈,”他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如同起誓,“我稀罕你。”
不是喜欢,是稀罕。
带着这片土地上最质朴、最厚重的认定。
“不是哥对弟的那种稀罕,也不是可怜你。”他生怕朝慈误会,急急地补充,眼神炽热得像要燃烧起来,“是男人对……对心里头那个人的稀罕。是想跟你一个锅里吃饭,一个炕上睡觉,想护着你一辈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说你闲话的那种稀罕!”
他的脸颊红得厉害,不是因为夕阳,而是因为这番在他看来惊世骇俗、却无比真挚的剖白。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等待着朝慈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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