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以口渡珠(1/2)

暴雨如注,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狂飙,车轮碾碎水坑,溅起的泥水足有半人高。

车厢内,静得吓人。

夜行云靠在软垫上,紫袍湿透,混着雨水和血水,滴滴答答地在地板上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他怀里死死箍着阿缘。

太安静了。

刚才在金殿上还嚷嚷着要吃五只叫花鸡的人,现在脑袋软软地耷拉在他臂弯里。

夜行云抬手去探她的鼻息。

指尖冰凉。

没有气流。一丝都没有。

夜行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他低头看去——手腕上那根暗红色的姻缘线,此刻已呈灰败的枯草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中间崩裂。

“阿缘。”

没反应。

他掐住她的人中,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醒醒,叫花鸡买来了,热乎的。”

依旧是一片死寂。阿缘的脸冷得像冰,嘴唇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紫。

夜行云低骂一声,一把抓过身侧的紫檀木盒。

“咔嚓”一声,单手捏碎锁扣。

盒盖弹飞,一颗珍珠般大小的定魂珠静静躺在黄绸上,散发着柔和的乳白光晕。

他两指夹起珠子,捏开阿缘的下巴就要往里塞。

塞不进。

阿缘牙关紧咬,那是濒死之人本能的僵直。

“张嘴。”

夜行云手上加力,捏得她下颌骨咯吱作响,依然撬不开。

手腕上的红线已经断了一大半,剩下的几缕丝线在风中狂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灰飞烟灭。

线断,人亡。

夜行云盯着手里的珠子,又看了看怀里气息全无的阿缘。

没有犹豫,死人是不需要犹豫的。

他仰头,将定魂珠扔进自己嘴里。

珠子入口冰凉,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仅剩的真气,裹挟着那颗珠子。

俯身,压下。

两唇相贴。

冰冷对撞滚烫。

没有半分旖旎,只有困兽犹斗般的凶狠与暴戾。

夜行云舌尖顶开她的齿列,动作粗暴得近乎掠夺。

不张嘴?那就硬撬。

咽不下?那就用命给你渡进去!

真气狂涌,定魂珠顺着喉舌的野蛮纠缠,强行滑入了阿缘的口中。

夜行云没有退开。

他死死堵住阿缘的唇,防止她本能吐出,同时催动内力,引导着珠子滑入她的咽喉。

“咕咚。”

极轻的一声吞咽。

下一秒——

轰!

刺目的红光在狭窄的车厢内炸裂。

两人手腕相连处,那根即将枯死的红线瞬间爆发出高温。

“唔!”

夜行云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定魂珠霸道的药力正在强行洗刷她的经脉,重聚破碎的魂魄。而这一切痛苦,通过红线,十倍百倍地反噬到了他身上。

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烧红的铁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拧成了麻花。

痛得想杀人。

但他没动。

他依然保持着渡气的姿势,一手扣死阿缘的后脑,一手按着她的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帮她化解那股足以撑爆凡人的药力。

鲜血顺着夜行云的嘴角溢出,滴在阿缘苍白的脸颊上,艳得惊心动魄。

一息。

两息。

三息。

怀里的人,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咳——!”

阿缘猛地呛出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活了。

夜行云整个人瞬间瘫软,重重砸在车厢壁上。

他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全是嗡嗡的轰鸣。

但他笑了。一边笑,一边咳血。

那根红线重新变得鲜红欲滴,比之前更加粗壮,在昏暗中散发着诡异又安稳的光。

线在,命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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