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条断线(1/2)

阿缘蹲下身,凑近那具被玄影拖进来的、还算完整的尸体。

这是一个伪装成江湖人的杀手,此刻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惊骇。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阿缘却像是没闻到一样。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具尸体上空,正在缓缓消散的因果线上。

人死后,与他相关的大部分因果线都会在短时间内断裂、消散。

但一些羁绊极深,或执念极强的线,会残留得久一些。

阿缘仔细地分辨着。

她看到几条代表着同伴情谊的红线,已经断裂,正在变得暗淡。

还有一条代表着“雇佣”关系的白线,也断成了两截。

突然,她的目光一凝。

在那一堆正在消散的线头中,她看到了一根与众不同的黑线。

它断裂的端口,并没有像其他线一样消散,反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不甘的黑气。

“有!”阿缘肯定地说道。

“连向哪里?”夜行云立刻追问。

阿缘顺着那截断线的方向指了过去。

“京城。”她顿了顿。

夜行云的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

“王爷,”玄影在一旁问道,“这些尸体,如何处理?”

“搜。”夜行云言简意赅。

玄影立刻领命,开始在几具尸体上仔细地搜查起来。

很快,他从那个江湖人头领的怀里,搜出了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块令牌。

令牌非金非铁,由一种不知名的乌木制成,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景”字。

是景王府的死士令牌。

人赃并获。

“王爷,要不要把这个……”玄影的意思是,要不要把这个作为证据,留待日后在皇帝面前告发景王。

“不必。”夜行云却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仅凭一块令牌,根本扳不倒如今圣眷正浓的景王。

父皇需要的是制衡,而不是一家独大。

他就算把证据摆在父皇面前,最后也只会被轻描淡写地揭过,甚至还会落下一个“构陷兄长”的罪名。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他不会做。

“既然二哥送了本王一份大礼,”夜行云抬了抬下巴,指向地上的尸体,“本王若是不回礼,岂不是太失礼了?”

玄影心中一凛,他知道,王爷又要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讲道理”了。

“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夜行云冷冷地命令道。

“是。”

“用石灰腌了,装进盒子里。”

“是。”

“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夜行云顿了顿,补充道,“直接送到景王府的餐桌上。”

玄影的眼皮跳了一下。

把人头当“菜”送上门,这种事,也只有他家王爷干得出来。

“告诉送东西的人,就说,是宸王殿下感谢景王殿下的‘践行礼’,特意送上的南方特产。”夜行云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玄影躬身领命:“属下明白。”

处理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驿站里的血腥味,已经被连夜清理干净。

除了几个换了新门板和窗户的房间,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被惊醒的商旅和官员,都被玄甲卫“请”回了房间,无人敢出来多看一眼。

夜行云一夜未睡,精神却很好。

他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手,又渗出了一点血迹。

阿缘看着那个被染红的蝴蝶结,默默地拿出新的纱布和伤药。

“我再帮你换一次吧。”她说。

夜行云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这一次,阿缘的动作比上次熟练了许多。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夜行云看着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养着这么一个东西,似乎……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在他杀人的时候,旁边能有一个递纱布的。

换好了药,阿缘又固执地打上了一个新的、依旧很丑的蝴蝶结。

“好了。”她满意地拍了拍手。

“王爷,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玄影在门外提醒道。

“嗯。”

夜行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他走到阿缘面前,突然伸出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

阿缘愣住了。

她的头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

“走了。”夜行云丢下两个字,率先走出了房门。

阿缘呆呆地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他……刚才是在摸我的头吗?

阿缘的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烫。

车队再次上路。

或许是昨晚的杀戮起到了震慑作用,接下来的几天,路途异常平静。

没有刺客,没有陷阱,甚至连个拦路抢劫的山贼都没遇上。

阿缘觉得有些无聊。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

风景看多了,也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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