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石头蛊(1/2)
一、青岩蛊影
暮色笼罩青岩寨,雾气从山峦间渗出,将寨子裹在一片潮湿的阴郁中。林深攥紧背包带,跟在向导阿旺身后,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向上攀爬。阿旺腰间挂着的铜铃随着步伐叮当响,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林先生,进了寨子别乱碰东西。”阿旺回头瞥了一眼,黝黑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紧张,“尤其是石头。”
林深点头,余光扫过寨门旁一块刻满奇异符号的巨石。石缝里渗出暗绿色的黏液,气味腥臭刺鼻。这是他第三次踏入苗疆——十年前母亲死于蛊毒,至今未解的谜团像一根刺扎在心底。此次匿名委托信中提到的“石头蛊”症状,与母亲当年的痛苦描述惊人相似。
寨子里的吊脚楼门窗紧闭,偶有佝偻的身影在檐角晃动。阿旺敲开一户木门,门缝里探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妇人瞥见林深,立刻将门砰地合上。
“他们怕外人。”阿旺苦笑,“上个月开始,寨子里陆续有人生病,关节疼得喊夜,骨头里像长石头。”
林深蹙眉,翻开笔记本,记录下村民的描述:四肢沉重如负千斤,关节剧痛,皮肤下凸起诡异的石纹。这与委托信中“石头蛊”的特征完全吻合。
暮色渐深时,阿旺带林深去见老巫医。木屋外挂着干枯的草药,门帘掀开,一股浓烈的艾草味扑面而来。老巫医蜷缩在火塘边,银发如蛛网般散乱,手中握着一块布满裂痕的龟甲,喃喃念着古苗语咒文。
“石头蛊……是活蛊。”老巫医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开,死死盯住林深,“施蛊者用血养蛊石,中蛊之人三日必死,魂魄被锁在石里,永世为奴。”
林深心头一震,正欲追问,老巫医却猛地将龟甲砸向地面,碎片飞溅:“快走!黑蛇来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诡异的铃铛声,与阿旺腰间的铜铃频率一模一样。老巫医脸色煞白,抓起一把骨粉撒向门口,粉末遇风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追到山坳!”阿旺突然扯住林深的袖口,冲出木屋。两人狂奔至寨后山坳,月光下,一块半人高的巨石矗立在祭坛中央,石面刻满血红的符咒,缝隙中渗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
林深强忍恶心靠近,指尖刚触到石面,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掌心蔓延至全身关节,仿佛有无数石刺在体内生长。阿旺猛地将他拽开,掏出一瓶药粉洒在石上,蛊虫嘶鸣着蜷缩成团。
“这是解蛊粉……但只能缓一时。”阿旺的声音颤抖,“真正的解法是找到施蛊者的血。”
林深咬牙起身,掌心已浮现淡青色的石纹。远处传来铃铛声渐近,阿旺突然按住他:“先回屋!天亮再说……”
两人疾奔回木屋,老巫医却已不见踪影,火塘中只余下一片焦黑的符纸灰烬。林深攥紧拳头,石纹带来的疼痛在血管中游走——这场与石头蛊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二、石纹之谜
晨雾尚未散尽,林深被一阵急促的铜铃声惊醒。阿旺站在门外,腰间铜铃的纹路在熹微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芒,与昨夜禁地巨石上的符咒隐约相似。
“林先生,村民今早要开祠堂会,或许能问出些东西。”阿旺的语调比昨日更急促,眼神不时瞥向寨子深处,“但您得答应我,若见到不对劲……立刻离开。”
林深揉着掌心未褪的石纹,疼痛已蔓延至腕骨。他深知此刻退缩无异于放弃母亲蛊毒案的真相,遂点头跟上。祠堂位于寨子中央,青砖墙斑驳如泪痕,檐角悬挂着褪色驱邪符。门缝里渗出浑浊的香火气,夹杂着压抑的争吵声。
阿旺推开木门,十余名村民簇拥在祠堂中央,围着一块裹满黑布的巨石。为首的中年汉子瞥见外人,猛地扯住阿旺衣领:“带外人来祠堂,你忘了族规?”
“阿叔,林先生是来帮咱们解蛊的!”阿旺挣扎辩解,铜铃叮当乱响。林深趁机扫视四周,祠堂墙壁上刻满扭曲的符咒,与昨夜禁地石纹如出一脉。角落处,一尊石雕蛊神像的眼眶内嵌着两颗真正的眼球,腐肉尚未脱落——显然是活人祭品。
“解蛊?外人都说咱们寨子养邪蛊,要是传出去……”汉子话音未落,祠堂外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众人慌乱涌出,只见一名年轻村民瘫倒在石阶上,四肢扭曲如枯枝,皮肤下凸起狰狞的石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胸口蔓延。
林深欲上前检查,却被阿旺拽住:“别碰!中蛊者碰谁,谁就被传蛊!”汉子们抬着尸体匆匆离去,林深瞥见尸体指甲缝里嵌着细碎的黑沙——与禁地祭坛周围的沙粒一模一样。
“祠堂禁地……在寨子后山坳。”阿旺趁乱压低声音,铜铃的纹路在掌心若隐若现,“今晚子时,我带您去。但记住,别信任何人。”
夜幕降临,林深尾随阿旺绕过寨子,避开巡逻的黑影。山坳祭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巨石上的符咒已渗出新鲜的血迹。阿旺掏出一枚古铜钥匙,插入祭坛缝隙,石台轰然裂开,露出下方幽深的洞穴。
洞内石壁上嵌满发光的蛊虫,照亮一排排石棺。每具棺椁表面刻着不同族人的名字,缝隙中渗出同样的黑沙。林深翻开一具棺盖,尸骸的胸腔内嵌着一块血纹石,石面竟浮现出与昨夜巨石相同的符咒。
“这是‘养蛊棺’。”阿旺的声音颤抖,“施蛊者用活人养蛊石,待石纹长成,便能操控中蛊之人……黑蛇想造的是‘万蛊之王’,用整个寨子的命做祭品。”
林深掌心石纹骤然剧痛,洞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旺猛地合上棺椁,铜铃响起急促的咒语节奏,洞壁蛊虫瞬间暴动,化为一片刺目蓝光。趁混乱,两人逃出洞穴,却见老巫医被三名蒙面人押在祭坛前,其中一人脖颈处纹着黑蛇图腾。
“交出解蛊方,否则今晚血洗寨子!”蒙面人首领冷笑,匕首抵住老巫医咽喉。林深欲冲上前,却被阿旺死死按住:“他们身上有母蛊,一动就死!”
老巫医突然吐出一口血沫,溅在匕首上。蒙面人惨叫着倒地,皮肤瞬间石化爆裂——竟是老巫医以命为蛊,触发了提前埋下的“血咒”。但其余两人趁机劫走老巫医,消失在夜色中。
阿旺攥紧铜铃,铃纹在月光下与祭坛符咒完全重合:“林先生,我族世代守蛊术秘密,但黑蛇破了禁术……我必须去救老巫医。您若信我,明日午时,来村口古榕树下。”
林深望着掌心愈发清晰的石纹,剧痛已蔓延至肘关节。他深知自己已深陷局中,唯有追查到底,方能解开母亲之蛊与这寨子诅咒的真相。
三、暗夜蛊踪
子时的山风裹挟着腐腥味掠过耳畔,林深攥紧背包里的驱蛊粉,跟在阿旺身后穿行于嶙峋的峭壁间。阿旺腰间的铜铃不再作响,取而代之的是他指尖不断划出的古苗符文,每一笔都泛着幽蓝蛊光。
“黑蛇的巢穴在‘蛊母潭’。”阿旺的声音近乎耳语,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紧绷如弓弦,“潭底有活泉,适合养最凶的蛊虫。”
两人攀上一处悬崖,俯瞰下方墨黑的潭水。潭畔石台上,几盏用人油点燃的青铜灯摇曳,映出数十名被铁链捆缚的村民——正是青岩寨失踪的壮年男子。他们皮肤下布满石纹,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嘶吼,仿佛在承受某种剧痛。
石台中央,黑蛇正盘坐于一张血符阵中。他身披绣满毒蛇的黑袍,右手握着一块嵌满眼珠的母蛊石,左手则按住老巫医的后脑,将一缕缕黑气从巫医天灵灌入石中。
“他在炼‘魂蛊’。”阿旺的瞳孔骤缩,铜铃纹路在掌心浮现,“用老巫医的记忆炼成蛊引,就能操控全寨的蛊虫。”
林深正要冲下悬崖,却被阿旺猛地拽住。潭水突然沸腾,无数发光的蛊虫从潭底涌出,化作一道蠕动的虫墙,将石台围得密不透风。黑蛇仰头大笑,黑袍下露出半张石化扭曲的脸——他显然已用蛊术改造自身,成了半人半蛊的怪物。
“动手!”阿旺咬破指尖,将血涂在铜铃纹路上。铃声骤响,虫墙瞬间出现裂痕。两人趁机跃下,林深挥刀劈断束缚村民的铁链,阿旺则引动铜铃咒语,驱散围攻的蛊虫。
但黑蛇早有防备。他捏碎母蛊石,潭水霎时化作蛊虫洪流席卷而来。林深被一只毒蛊咬中左肩,剧痛如火烧,皮肤迅速泛青。阿旺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旧蛊疤:“这是我族‘引蛊纹’,能暂时挡虫!”
他咬破所有蛊疤,鲜血涌出,在周身凝成一道血色结界。蛊虫触血即化,但阿旺的喘息愈发急促:“撑不过半柱香……必须毁掉阵眼!”
林深强忍肩痛冲向石台,挥刀劈向血符阵核心。黑蛇却将老巫医甩向刀锋,林深被迫收刀,老巫医重重摔在地上,气息奄奄。黑蛇趁机捏住林深手腕,指甲刺入其石纹密布的皮肤:“加入我们,永生蛊能解你身上的蛊……”
话音未落,阿旺突然将铜铃砸向黑蛇面门。铜铃爆裂,释放出先祖封印的“镇蛊音”,黑蛇石化脸发出龟裂之声。趁此间隙,林深扯起老巫医跃向潭边,阿旺却因血结界耗尽,被蛊虫群淹没。
“快走!潭底有出路!”阿旺嘶吼着,用最后一口气引动潭水漩涡。林深与老巫医跌入漩涡,身后传来黑蛇癫狂的咒骂与蛊虫溃散的嘶鸣。
潭底暗流将三人冲入一处秘洞,林深点亮手电,只见洞壁刻满阿旺家族的守蛊图腾。老巫医咳出一口黑血,颤指洞壁一处凹陷:“这里……能炼‘反噬蛊’,但需施蛊者血肉为引……”
林深望着掌心已蔓延至肘部的石纹,剧痛如万蚁噬骨。阿旺的牺牲、老巫医的濒危、黑蛇的疯狂——所有线索终于在此交汇。他深知,这场蛊术之战,已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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