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门开-三炷香(2/2)
小满心头一紧,正欲冲出去,却被奶奶死死按住。奶奶从怀中摸出清玄给的护身符,咬破舌尖喷血其上,符纸瞬间燃起幽蓝火焰。她压低声音:“小满,你带地图从地道走!这是你爹当年挖的逃生通道……”
话音未落,炸药轰然引爆。祠堂梁柱震颤,尘土弥漫中,小满被奶奶推入暗格后的地道。身后传来奶奶的嘶吼:“快走!去找青石桥的盗洞……”
地道阴冷潮湿,霉味混着血腥气刺入鼻腔。小满攥着地图狂奔,佛珠灼痛愈发剧烈,仿佛有火舌舔舐掌心。前方石壁突然出现一道裂隙,月光透入,照见壁上刻着父母的名字,以及一行血字:“文物在桥下,勿让贼人得逞。”
她猛然停住,指甲抠进石缝——血字边缘参差不齐,像是濒死时仓促刻下。这意味着,父母当年可能发现了文物,却遭灭口前留下最后线索。地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青石桥附近的荒废墓园。
墓园石碑林立,月光下泛着青白冷光。小满按地图坐标寻找盗洞,却在石碑阵中迷失方向。佛珠灼痛骤增,她下意识将珠子贴近石碑,竟见石面浮现荧光纹路,与地图标注的盗洞位置完美重合!
“找到了……”她正欲俯身查看,身后却传来阴恻恻的笑声:“林家丫头,果然聪明。”
转身刹那,蒙面人已堵住了地道出口,手中炸药引线滋滋燃烧。月光映出他眼底的狠戾:“交出地图,或许留你全尸。”
千钧一发之际,墓园石碑突然震颤,父母魂魄的虚影从地底浮现,怨念化作阴风席卷全场。蒙面人手中的炸药竟被无形之力捏爆,火光冲天中,小满趁机滚入盗洞。
盗洞内壁潮湿阴冷,她借手机照亮,发现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中央,一尊青铜鼎静静矗立,鼎身刻满古老符文,与父母日记中描述的失窃文物特征完全一致!
“这就是他们用命守护的东西……”小满伸手触碰鼎身,指尖却猛然刺痛——鼎内竟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纹路流淌,渐渐在鼎底聚成“救”字形状。
头顶传来碎石坍塌声,蒙面人的怒吼混着脚步声逼近。小满咬破唇瓣,将血滴入“救”字,青铜鼎骤然嗡鸣,符文亮起金光。她猛然想起清玄的话:“血脉之血,可通亡者执念。”
鼎身符文竟开始移动,在石壁上投射出路线图,终点赫然是玄清观方向。小满心头一震——父母魂魄的执念,不止于找回文物,更指向道观中封印裂隙的终极解法!
“必须赶在中元夜前……”她抱起青铜鼎,跌跌撞撞朝出口爬去。盗洞外,月光如银,清玄道士的身影静静立在墓园入口,拂尘轻扬,将逼近的蒙面人定在原地。
“林施主,该赴中元之约了。”他眉间疤痕泛红,望向天际渐浓的阴云,“怨灵暴走,就在今夜。”
五、夜祭破局
中元夜的青石桥笼罩在浓雾中,月光被阴云啃噬得只剩一缕残光。林小满跪在断裂的桥面中央,面前石阵泛着幽蓝冷光,三炷特制香插在阵眼,青铜鼎置于阵心,鼎身符文在夜风中若隐若现。
清玄道士立于阵外,拂尘轻挥,符纸如蝶飞舞,在空中结成金光结界:“子时已至,燃香。”
第一炷香点燃的刹那,阴风骤起。桥下河水突然倒涌,化作无数黑影扑向香火。小满咬破指尖,将血混入香灰画出破煞符,符咒燃起赤焰,黑影嘶嚎着消散。
“敬天地秩序,镇邪祟!”清玄低喝,眉间疤痕红得滴血。石阵光芒大盛,将第一炷香稳稳护住。
远处却传来轰鸣声——走私团伙的卡车冲破墓园围栏,强光刺破雾霭。蒙面人跳下车,手中炸药引线滋滋燃烧:“炸了她!别让仪式完成!”
清玄拂尘猛然横扫,金光如网罩住卡车,炸药却在半空爆开,火光中一道黑影闪过——竟是文物局副局长王德明,他扯下蒙面布,冷笑:“林小满,你爹娘当年就是太固执!只要青铜鼎到手,我们就能解开古墓秘密……”
小满瞳孔骤缩,日记中的“内鬼”二字在脑海炸开。王德明掏出手枪对准香阵,子弹却如陷泥潭,被金光屏障缓缓吞没。
“第二炷香,赎家族罪孽。”清玄声音如钟,震得河水倒卷。奶奶的虚影突然浮现,她手中握着当年封魂的符咒,泪如雨下:“小满,奶奶错了……今日以命赎罪,只求你父母安息。”
虚影化作流光没入第二炷香,香火腾起丈高,桥面裂痕渗出父母魂魄的怨气,却在赎罪之火中渐渐转淡。王德明见状癫狂,操控卡车冲向香阵,车体却在触到金光时轰然解体。
“还剩最后一炷香!”清玄喉头溢血,拂尘已染猩红。他转身望向小满,眼中悲悯更深:“林施主,释执念需以血为媒——青铜鼎中的血咒,唯有你血脉可解。”
小满将佛珠缠于腕间,割开掌心,鲜血滴入鼎中。鼎身符文骤然迸发金光,与香火交织成金色漩涡。父母的魂魄从裂隙中挣扎而出,怨念却在血光中褪去,化作两道清透虚影,朝她颔首。
“爹……娘……”小满哽咽,虚影却未停留,径直没入第三炷香。香火燃至尽头,青石桥轰然震动,断裂处竟缓缓合拢——封印二十年的阴阳裂隙,在金光中愈合。
王德明见势不妙,掏出手雷欲同归于尽。千钧一发之际,槐树无风自动,万千枝叶如刀绞向他,手雷坠地未爆,竟被槐根缠住拖入河底。
“这树……怎会听你号令?”王德明惊恐嘶吼。
清玄拭去嘴角血痕,轻笑:“二十年前,我以槐树为阵眼封魂,它早已通灵。林家的债,今夜该清了。”
金光漩涡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际。父母魂魄在光中褪去执念,化作星辰消散。青铜鼎嗡鸣渐止,鼎身血咒尽褪,现出古老铭文:“护宝镇邪,魂归故土。”
小满瘫倒在地,掌心伤口却渗出金芒,与槐树根系相连。她猛然抬头,看见清玄拂尘上沾着父母的一缕残魂,正缓缓消散。
“道长,你……”她惊愕。
清玄闭目长叹:“当年我未能护住你父母,愧对师门。这二十年,我以槐树阵眼镇压裂隙,亦在等林家后人觉醒血脉……如今怨灵得安,我心债可赎。”
雾霭散去,晨光初现。青石桥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断裂。警笛声由远及近,清玄身影却已淡如薄雾,唯余一句低语随风飘散:“文物归位,槐阵永镇,林家血脉……终将护佑此方。”
小满握紧青铜鼎,佛珠灼痛尽消。她知道,这场跨越二十年的执念与守护,终在血与光的交织中,画上了句号。
六、门开释怀
晨光如金纱铺满青石桥,河面粼粼波光倒映着修复如初的桥身。林小满倚在槐树下,掌心伤口已愈合,唯余一道淡金疤痕,如树根蜿蜒,似与古槐血脉相连。她低头轻抚青铜鼎,鼎身铭文“护宝镇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再无血咒痕迹。
远处警笛渐歇,文物局专员正小心翼翼搬运青铜鼎。副局长王德明被押上警车时,回头死死盯住小满,眼中怨毒如蛇,却终被铁门隔绝。小满忽觉腕间佛珠轻颤,似有叹息掠过耳畔——清玄道士的残魂,终是彻底消散了。
“小满。”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满转身,见奶奶拄着拐杖立在晨雾中,鬓发霜白却眉目舒展,再无往日的阴郁。她递来一个木匣,匣内是父母生前未完成的文物普查笔记,扉页夹着清玄当年留下的槐叶符。
“清玄道长托我转交。”奶奶哽咽带笑,“他说,你爹娘的心愿,该由你续写了。”
小满翻开笔记,墨迹斑驳处,父母并排的签名恍如昨日。她指尖抚过字迹,忽觉槐叶符泛起微光,笔记内页竟浮现出青石桥下古墓群的详细标注——那是父母未尽的调查,亦是清玄二十年来以槐阵守护的秘密。
“奶奶,我想去文物局……”小满抬头,眼中清明如洗,“把这份笔记,和青铜鼎一起交给国家。但我也想……继续查下去,把爹娘没走完的路走完。”
奶奶含泪点头,枯手轻拍她肩:“去吧,林家血脉,本该担起这份责。只是……记得槐树在,家就在。”
正午时分,小满踏入文物局大门。她将青铜鼎与笔记郑重递交给局长,局长翻阅笔记时,瞳孔骤缩:“这坐标……竟是上周被盗的汉墓群!多亏你父母当年标记,我们才能精准追查!”
小满未言其他,转身欲离。局长却叫住她:“小满同志,局里有个特别行动组,专查文物走私案……你愿不愿加入?”
她脚步微顿,腕间佛珠灼痛一闪,似有千钧重。最终,她轻笑颔首:“好。”
暮色四合时,小满独自回到祠堂。祠堂经修缮焕然一新,供桌暗格已封,唯槐树影投在砖墙上,随风摇曳如故人絮语。她燃起三炷香,青烟笔直上升,再无扭曲异象。
“爹,娘,清玄道长……”她闭目低语,香灰落入手心,温凉如雪,“你们的执念,我接下了。”
夜风忽起,槐叶沙沙作响。祠堂门扉无风自动,“吱呀”声中,月光泻入,照亮门后新添的牌位——林父林母之名刻于其上,清玄道士的牌位并列其旁,字迹清秀,似他生前拂尘挥就。
小满轻抚牌位,泪终落下。门开处,星河垂野,她知这扇门,再不会困住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