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厉鬼食子(2/2)
赵德柱趁机冲向张强骸骨,用军刀劈断铁链。骸骨解脱瞬间,张强的怨魂附在赵德柱身上,军刀突然迸发金光,劈向鬼媒人。鬼媒人惨叫着化作黑烟,却留下一声诅咒:“百婴阵启,古井开,林家血脉,永困幽冥!”
矿井突然剧烈震动,矿壁裂缝中涌出黑水,水中浮着无数腐烂的婴脸。老萨满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带着悲怆:“来不及了……古井封印破了,唯有以林家血脉祭井,方能暂封厉鬼。林秀娥,你愿舍子,还是舍命?”
林秀娥望着怀中阿宝,阿宝眼中黑气渐浓,却仍冲她伸出小手。她咬牙将阿宝塞进赵德柱怀中:“带他走!告诉老萨满,我林家欠的债,我来还!”说罢,她跃入黑水,血泪滴落水面,激起千层血浪。血浪中浮现小翠的虚影,虚影抱住林秀娥,母女二人一同沉入井底。
矿井轰鸣声中,赵德柱抱着阿宝狂奔,身后黑水追涌,婴脸嘶咬。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老萨满给的最后一符上,符光炸现,暂时封住井口。但井底传来林秀娥的最后一声惨叫,混着厉鬼的狂笑,震得矿道簌簌崩塌。
阿宝在他怀中突然睁眼,眼中黑气褪去,却流出两行血泪:“爹……娘……”赵德柱攥紧军刀,望着崩塌的矿井,知道这场诅咒,远未终结。
四、血祭之夜
血月当空,林家祠堂的瓦檐被染成暗红色。赵德柱将阿宝藏在供桌下,自己握紧了军刀,刀柄缠着老萨满给的最后一道符咒。祠堂外阴风呼啸,纸钱般的符箓被风卷起,在半空打着旋,仿佛无数只惨白的手在挣扎。
“赵德柱,交出阿宝,我留你全尸。”鬼媒人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沙哑中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感。黑袍再度覆体,面具裂痕处渗出黑血,他却毫不在意,引魂灯残片在他掌心悬浮,幽绿火光映出他溃烂半张脸——那脸上爬满婴孩抓痕,像是被无数怨魂啃噬过。
赵德柱后背紧贴供桌,掌心汗湿。怀中阿宝突然抽搐,双眼泛起黑雾,小嘴张开,竟发出小翠的哭声:“娘……冷……”他心头一颤,老萨满的警告在耳畔回响:“阿宝体内残留小翠怨气,若被鬼媒人操控,古井封印必破!”
“你逃不掉的。”鬼媒人黑袍一挥,阴兵自祠堂四方涌出,溃烂士兵举锈刀逼近,马蹄声如闷雷。赵德柱急摇铜铃,铃声却只震散最前排的阴兵,铜铃表面咒文已剥落殆尽,露出锈迹斑斑的本体。他咬牙劈开扑来的阴兵,军刀砍在锈甲上溅起火星,火星竟凝成血珠,滴落地面滋滋冒烟。
“林家血脉在此!”鬼媒人突然高喝,引魂灯残片射出绿光,直刺阿宝。赵德柱飞身扑挡,后背被绿光灼出焦痕,痛如骨裂。千钧一发之际,祠堂梁上黑影窜下——正是那只黑猫,绿眼如炬,爪撕向鬼媒人面门。鬼媒人面具被爪抓裂,露出底下更骇人的溃烂面孔,他嘶吼着召阴兵围攻黑猫,黑猫却灵巧闪避,爪牙间竟泛起微弱的金光。
“张强?”赵德柱认出黑猫动作中的熟悉感——正是战友生前惯用的战术。黑猫回头一声低吼,金光电射,劈开围困赵德柱的阴兵。赵德柱趁机冲向供桌,将阿宝裹进军大衣,军刀横在胸前:“老萨满!还不现身?”
祠堂后屋门“吱呀”开启,老萨满缓步而出,手持一柄铜杖,杖头刻着饕餮纹,双眼却淌下血泪:“鬼媒人,二十年前的债,今夜该清了。”他铜杖点地,祠堂地面突然涌出符阵,金光如网困住阴兵。鬼媒人面具彻底崩裂,露出一张布满婴骸啃噬痕迹的脸,他狂笑:“萨满老头,你以为凭这破阵能拦我?古井封印已松,厉鬼将出世!”
话音未落,祠堂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供桌下的陶罐纷纷炸裂,小翠骸骨竟自行拼凑,骸骨手指嵌着铁钉,颤巍巍指向鬼媒人。林秀娥的虚影从古井方向飘来,虚影手中攥着一缕黑气,正是古井厉鬼的怨气:“鬼媒人,你骗了我二十年……这怨气,我亲自还你!”
虚影与骸骨合二为一,小翠骸骨发出凄厉啼哭,啼哭声中带着林秀娥的悲愤。骸骨猛然扑向鬼媒人,铁钉刺入他溃烂胸口,黑气从伤口涌出,如万千婴魂嘶咬。鬼媒人黑袍被怨气撕碎,露出体内竟嵌着数十枚引魂灯残片,残片如虫蛹蠕动,发出婴儿啼哭。
“原来你是‘鬼胎寄生体’!”老萨满铜杖迸发金光,直指鬼媒人:“你借林家血脉引怨魂,实为滋养自己体内厉鬼,待古井封印破,你便取而代之!”铜杖金光化作锁链,缠住鬼媒人身体,残片纷纷炸裂,婴儿啼哭汇成哀嚎。
赵德柱趁机将阿宝按在供桌前,咬破指尖在阿宝额头画符:“以血为引,镇魂归位!”阿宝眼中黑雾渐散,小翠的哭声却从体内发出,与林秀娥虚影共鸣。虚影抱住阿宝,母女魂魄交融,化作一道血光,直射鬼媒人胸口。
鬼媒人惨叫着化作黑烟,黑烟中却涌出一张巨口——古井厉鬼的真容终于显现:血盆大口内嵌着百颗婴头,每颗婴头皆在嘶吼。巨口吞噬阴兵残躯,怨气暴涨,祠堂屋顶轰然崩塌,血月之光倾泻而下。
老萨满铜杖插地,周身金光暴涨,饕餮纹竟活了过来,化作巨兽扑向厉鬼。巨兽与厉鬼撕咬,血雨纷飞,老萨满血泪更甚:“赵德柱!用军刀劈开鬼胎寄生体,阿宝魂魄方能归位!”
赵德柱握军刀跃起,黑猫化作金光附在刀身。军刀劈入鬼媒人溃烂胸口,寄生体残片如腐肉崩落,阿宝体内怨气突然涌出,与林秀娥魂魄交融,化作一道血符,封住厉鬼巨口。
“镇魂归位,血祭封井!”老萨满嘶吼着,铜杖自爆,金光化作千符,裹住厉鬼与鬼媒人残躯,拖入古井方向。井口涌出黑水,金光与黑水交织,最终凝成一道血咒,封印古井。
祠堂废墟中,阿宝缓缓睁眼,眼中清明如初。林秀娥虚影抚过他额头,消散前留下血泪:“照顾好阿宝……”赵德柱瘫坐在地,望着怀中孩童,远处天际血月渐隐,晨光初露。
老萨满的身影却未再现,只余铜杖残骸,杖上饕餮纹黯淡如死。赵德柱突然想起,老萨满的血泪……莫非,那铜杖是……
终章:余烬
晨光刺破血月残影,林家祠堂废墟上飘着未散的符灰。赵德柱将阿宝裹在军大衣里,孩童睫毛颤动,呼吸均匀,却再未发出小翠的哭声。他蹲下身,指尖抚过阿宝额头那道血符——符咒泛着微光,如一道未愈的伤疤。
黑猫蜷在供桌残骸旁,绿眼盯着古井方向。赵德柱知道,张强的怨魂已消散大半,黑猫只剩一缕执念未了。他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烟圈缭绕中,仿佛又见战友那张笑着骂他“榆木脑袋”的脸。
“走了,老伙计。”他拍拍黑猫脑袋,猫儿轻蹭他掌心,喉间发出低哑的“喵呜”,似是告别。
正欲起身,祠堂外传来脚步声。赵德柱握刀警觉,却见老萨满佝偻着背缓步走来——铜杖已碎,右眼淌着血泪,左眼却闪烁着异样的金芒。
“萨满老头……”赵德柱话音未落,老萨满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半截铜铃,正是赵德柱那枚剥落咒文的铜铃。铜铃表面竟浮现出新的符咒,符咒间嵌着一缕黑猫毛发。
“张强的怨魂,我封在铜铃里了。”老萨满声音沙哑如枯叶,“他执念太深,强行消散会伤阿宝根基。这铃铛,以后就是你的‘活符咒’。”
赵德柱接过铜铃,冰凉触感中竟传来黑猫的嘶鸣。老萨满血泪滴落地面,凝成一道符:“古井封印需以血养,每年血月之夜,你得带着阿宝来此祭血。”
“你……没死?”赵德柱盯着老萨满溃烂的右眼。
“半死罢了。”老萨满苦笑,左眼金芒骤亮,映出他瞳孔深处竟盘踞着一只饕餮虚影,“我族世代守这古井,饕餮魂在我体内,与鬼媒人斗了三代。如今……轮到你了。”
赵德柱一震,老萨满却转身走向古井。井口封印的血咒如蛛网密布,井底仍传来婴魂的呜咽。老萨满咬破指尖,血滴在咒文上,呜咽声渐弱:“记住,鬼媒人侍奉的,不止古井厉鬼……”
话音戛然而止。井底突然涌出一缕黑烟,缠住老萨满脚踝。他左眼饕餮虚影暴吼,黑烟却嗤嗤消散,露出一张溃烂的脸——竟是鬼媒人残魂,脸上刻着“鬼胎寄生”的图腾。
“萨满老头,你以为封印了我,就能安生?”残魂狂笑,“东北地脉邪祟未绝,待新鬼胎长成,你们……都得死!”
老萨满左眼金芒迸发,饕餮虚影撕咬残魂,黑烟最终化作一声惨叫,散入晨雾。他踉跄后退,血泪更甚:“东北邪事不绝……赵德柱,带着阿宝,去长白山找‘天罡符师’,那里有破鬼胎寄生之法。”
赵德柱欲追问,老萨满却已瘫倒在地,左眼金芒熄灭,右眼血泪凝固。黑猫跃到他胸前,舔舐血泪,喉间发出呜咽。
废墟外,阿宝突然睁眼,小手攥住赵德柱衣襟:“叔……我怕。”赵德柱抱起他,望向长白山方向——晨雾中,山影如蛰伏的巨兽,山巅隐有金光闪烁。
“不怕,叔带你去找符师。”他抚过阿宝额头的血符,铜铃在怀中发出细微嘶鸣。黑猫跃上他肩头,绿眼映着晨光,如两盏不灭的魂灯。
矿井深处,古井封印的血咒忽明忽暗。井底婴魂呜咽中,隐约传来一声虫蛹破壳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