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山中血煞(1/2)
一、血雾青岩
暮色沉坠,苗疆山峦如蛰伏的巨兽。陆璃踩着腐叶穿过青岩村废墟,指尖的银蛊铃在风中发出断续的哀鸣。她停下脚步,望着满地焦黑的残骸——房屋坍塌如被巨力碾过,断肢与血渍凝固在石缝间,空气中残留着刺鼻的血腥与腐臭味。
“阿璃姑娘,血煞来了三次……全村只剩我这把老骨头。”阿嬷的声音颤抖着从身后传来。她裹着破旧的苗绣衣,右眼被血痂覆盖,手中攥着半块染血的符牌,“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她说若村子遭劫,找您回来。”
陆璃握紧符牌,符纹与她脖颈上的胎记蛊咒隐隐共鸣。母亲临终前的话再度刺痛心头:“苗疆的根,烂透了……去青岩,找到真相。”她深吸一口腥气,银蛊铃骤然作响,铃内黑虫躁动——这是蛊师感知邪气的征兆。
“血煞最后一次出现是何时?”她蹲下身,用蛊刀刮取地面血渍,刀尖立刻泛起紫烟。
“三日前,子夜时分。”阿嬷指向村后山崖,“那东西从地底钻出,浑身缠着血绳,见人便吞,连骨头都不剩……”
话音未落,远处山脊传来异响。陆璃瞳孔骤缩——浓稠血雾正从崖底翻涌而上,月光下隐约可见雾中扭曲的人形轮廓。她甩出蛊刀钉入地面,咒文自掌心绽开:“镇邪蛊,封!”
血雾却诡笑着穿透蛊阵,雾中人形发出沙哑嘶吼。陆璃认出那声音——与族内禁术中记载的“血煞蛊”如出一辙,但记载中早已绝迹的邪物,怎会重现人间?
血雾逼近,阿嬷瘫倒在地。陆璃咬破指尖,将血滴入蛊铃,黑虫狂涌而出,化作屏障。血煞撞上虫群,发出灼烧般的惨叫,却未消散。她意识到,这绝非普通血煞,而是被某种更强大的蛊术催化的怪物。
“退到蛊阵后!”她抽出腰间蛊笛,吹出刺耳音波。血煞身形滞缓,雾中却射出数道血绳缠向她的脚踝。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自树梢跃下,甩出符链劈开血绳。
“用蛊母咒反击!它怕本源之力!”来者白发苍苍,正是莫邪。陆璃咬牙念咒,体内蛊母胎记灼痛,血煞终于被逼退至崖边。但雾中人形发出凄厉长啸,整座山峦突然震颤,地底传来无数蛊虫苏醒的嗡鸣。
“它在召唤蛊巢!”莫邪面色煞白,“必须阻止,否则方圆十里都将成血狱!”
陆璃凝视血煞核心处闪烁的暗红蛊核,那正是她族中禁术的标志。母亲的话、族内诡异的寂静、此刻的血煞……所有线索指向同一真相:有人复活了禁忌,并以血煞为爪牙。
血雾再度凝聚,这次规模翻倍。陆璃与莫邪合力布下三重蛊阵,血煞却撕开前两重,直扑陆璃咽喉。她侧身闪避,蛊笛刺入血煞胸口,却只溅出黑血——这怪物已无实体,唯蛊术可伤。
“以蛊引蛊!”莫邪抛出蛊罐,罐内千年尸蛊与血煞相撞,二者陷入僵持。陆璃趁机将蛊铃按入血煞核心,念出逆蛊咒:“蚀其源,归虚寂!”
血煞发出滔天哀嚎,血雾开始倒流,凝聚成一颗暗红蛊珠。陆璃将其封入特制蛊匣,山峦嗡鸣渐止。但匣内蛊珠仍在跳动,仿佛沉睡的恶兽随时苏醒。
莫邪擦拭额上冷汗:“这仅是开始。血煞受控于更深的蛊源……黎刹长老,必有牵扯。”
陆璃握紧蛊匣,望向族内方向。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此刻才拉开帷幕。
二、蛊痕之谜
清晨的苗疆雾气缭绕,陆璃将蛊匣贴身藏好,与莫邪踏着湿滑的山路返回蛊师族领地。族内石寨依旧保持着百年前的模样,雕花门楣上悬着驱邪的铜铃,但寨中弟子行色匆匆,眼神躲闪,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黎刹长老近日在族内频繁调动蛊师,尤其是擅长血蛊一脉的弟子。”莫邪低声提醒,白发在风中颤动,“你需小心,他耳目众多。”
陆璃点头,指尖抚过脖颈的胎记蛊咒。自昨夜封印血煞后,这胎记便隐隐发烫,仿佛与族中某种力量产生共鸣。她径直走向族内蛊术档案馆——那里藏有历代蛊师的手记与禁忌秘术,或许能揭开血煞的培育之法。
档案馆石门厚重,陆璃刚触到门环,两名守卫便拦住了她:“叛徒之后,未经长老许可,不得入内。”她瞳孔微缩,掌心已蓄起蛊力,却听见身后传来冷声:“让她进。”黎刹长老缓步而来,黑袍缀满银蛊符文,眼神如毒蛇般盯着她,“陆璃,你母亲留下的烂摊子,该由你收拾了。”
陆璃压下怒火,踏入石门。档案室内,竹简与兽皮卷轴堆积如山。她迅速翻阅,指尖掠过记载“血煞蛊”的残页,字迹却在此处戛然而止,只剩半句:“以蛊母精血饲之,三日化煞……”这与昨夜血煞的特性完全吻合。她正欲深查,忽觉书架后有异动,一道黑影闪过,几卷古籍被悄然抽走。
“谁?”她追至窗边,只见族内弟子阿坤的背影仓皇逃窜。陆璃甩出蛊丝缠住其脚踝,阿坤却转身嘶吼,双眼泛红,周身涌出数只血蛊虫。她认出这是黎刹直属的血蛊弟子特有的征兆。
“叛徒!竟敢窥探禁术!”阿坤疯狂扑来。陆璃以蛊铃震退虫群,冷声质问:“黎刹长老的血蛊秘术,与青岩村的血煞有何关联?”阿坤却僵住,突然七窍流血,倒地身亡。陆璃瞳孔骤缩——这是蛊术反噬,有人远程操控杀了他灭口。
莫邪不知何时现身,面色凝重:“蛊母精血……唯有历代蛊师族长能取。黎刹三年前便掌控了蛊母祭坛。”
陆璃握紧拳,档案残页上的线索与阿坤的死指向同一真相:黎刹以蛊母之力培育血煞,而青岩村不过是他的试验场。她需潜入蛊母祭坛,但那里守卫森严,且布满致命蛊阵。
“祭坛在族后山蛊神崖,每月朔夜守卫最弱。”莫邪递给她一枚古铜钥,“这是你祖父留下的,可暂时压制阵中蛊虫。但记住,黎刹可能在祭坛设了陷阱。”
深夜,陆璃借着月光潜行。蛊神崖陡峭如刃,崖顶祭坛泛着幽蓝光。她以铜钥开启石门,踏入的瞬间,无数蛊虫从石缝涌出,却被钥中咒力逼退。祭坛中央,一座血池沸腾,池中漂浮着与血煞蛊匣中相同的暗红蛊珠,池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蛊痕——正是黎刹的笔迹。
“果然是你。”她咬牙,正欲取池珠,祭坛地面突然塌陷,黎刹的身影从暗处浮现,身后簇拥着十余名血蛊弟子。
“陆璃,你母亲偷走蛊母秘术,害我族蒙羞。如今,你倒是送上门来了。”黎刹甩出蛊鞭,鞭身缠着数百血蛊,嘶啸着扑向她,“血煞只是开端,待我融合蛊母与煞力,苗疆蛊术将唯我独尊!”
陆璃以蛊笛吹出防御音波,血蛊撞上音墙纷纷爆裂。但她寡不敌众,血鞭缠住左臂,蛊毒迅速蔓延。危急之际,莫邪自崖顶掷下符阵,暂时困住黎刹众人。陆璃趁机将池珠收入蛊匣,却听见黎刹癫狂大笑:“你拿走的,不过是诱饵!真正的蛊母核心,早已在我体内——”
话音未落,祭坛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蛊鸣。整座崖壁开始崩裂,地底涌出无数血煞雏形,嘶吼着向四面八方蔓延。黎刹的面容因蛊力暴涌而扭曲:“陆璃,你激怒了蛊母!现在,整个苗疆都将沦为血狱!”
陆璃与莫邪被逼至崖边,下方是万丈深渊。她望着匣中两颗蛊珠的共鸣,突然想起母亲遗言:“蛊母之力,需以血脉逆咒封印……”但逆咒会耗尽施术者的生命力。
“阿璃,快!”莫邪以符链缠住崖壁,血煞已逼近身后。陆璃咬破舌尖,将血滴入双蛊珠,念出逆蛊咒:“以母血为引,蚀子煞之魂——”
蛊珠爆发出刺目红光,她脖颈胎记灼痛如焚,生命力飞速流逝。血煞群开始坍缩,化为血雾倒流回祭坛。黎刹却趁机扑来,蛊鞭直刺她心脏。陆璃侧身闪避,鞭刃擦过肩胛,她顺势将蛊匣按入黎刹胸口:“同归于尽,还是收手?”
黎刹惨叫,血煞之力反噬其体,黑袍燃起黑焰。他踉跄后退,坠入崩裂的崖隙。血雾渐散,祭坛恢复寂静,唯余陆璃瘫倒在地,面色惨白。莫邪扶起她,忧心忡忡:“逆咒耗了你十年寿元……黎刹虽重创,但未死,蛊母核心仍在他体内。”
陆璃望着天际渐亮,苦笑:“苗疆的蛊,终究要用人血来洗。”
三、禁地故人
苗疆连绵的山脉深处,一处被古藤缠绕的洞穴隐于雾中。陆璃随莫邪踏入洞口,腐叶与蛊虫尸骸铺满石径,岩壁上刻着褪色的驱邪咒文,依稀可辨是陆璃祖父“陆天行”的手笔。
“二十年前,这里曾是蛊师族最神圣的‘蛊母禁地’。”莫邪拂开藤蔓,露出一道青铜门,门缝渗出幽蓝蛊光,“你祖父为守护蛊母本源,设下九重蛊阵,连族内长老都无法擅入。”
陆璃触到门环,青铜骤然泛起灼热感,蛊铃发出警报。莫邪却递给她一枚玉符:“你祖父临终前给我的信物,能暂时平息阵灵。”
门开启的瞬间,寒气裹挟着蛊鸣扑面而来。洞内石台上,一尊蛊母雕像栩栩如生,双目嵌着千年蛊珠,周身缠绕着血丝般的咒链。陆璃瞳孔骤缩——雕像的面容竟与她母亲有七分相似,胎记蛊咒的位置也完全吻合。
“蛊母并非实体,而是苗疆蛊术之力的化身。”莫邪指向石台旁泛黄的卷轴,“你祖父曾记载,历代蛊师族长需以血脉与蛊母缔约,方能掌控其力。但你母亲……她打破了契约。”
卷轴展开,陆璃指尖颤抖着扫过字迹:
“……璃儿之母,擅取蛊母精血研‘逆生蛊’,遭族议会驱逐。然其离去时,蛊母本源忽现异动,似有灵识附于她胎中……”
“逆生蛊?”陆璃想起母亲临终时枯槁的模样,以及自己脖颈的胎记,“她试图用蛊术逆转某种诅咒,对吗?”
莫邪点头,眼中闪过痛色:“当年,你母亲发现族内有人暗中以蛊母之力培育邪蛊,试图阻止却被诬陷。你祖父为保她性命,被迫驱逐她,并将禁地封印。而我……因反对议会判决,被贬为‘守墓人’,永不得踏入族寨。”
陆璃握紧卷轴,原来如此——母亲留下的谜题,祖父的妥协,莫邪的隐居,皆因蛊母与族内腐化的权力斗争。她望向雕像,胎记突然灼烫,蛊母咒链竟开始松动,蓝光渗入她体内。
“小心!蛊母在认主!”莫邪甩出符链缠住咒链,却挡不住蓝光侵蚀。陆璃脑海浮现碎片记忆:母亲在月夜以血饲蛊,低吟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她幼时梦中总见一尊流泪的石像。
“它想告诉我什么……”陆璃按住太阳穴,痛感中,雕像底座浮现暗纹——一张地图,标记着苗疆各地红点与一处核心坐标。莫邪瞳孔骤缩:“红点是近年血煞出没的村落,核心坐标……是蛊师族祖坟!”
“黎刹的目标不是统治蛊术,而是祖坟下的‘蛊祖骸骨’!”陆璃猛然醒悟,“他要用蛊母与骸骨融合,成为真正的蛊神!”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黎刹嘶哑的笑声穿透岩壁:“陆璃,莫邪,你们终究找到了不该看的秘密!”
数十血蛊弟子涌入,为首的竟是族内二长老,其右臂缠着与黎刹相同的血咒纹。莫邪面色煞白:“叛徒不止黎刹……二长老早与他勾结!”
血蛊如潮涌来,陆璃以蛊笛吹出防御音波,却被二长老的血鞭劈开。鞭刃刺向她咽喉,莫邪以身挡下,血蛊毒瞬间腐蚀其左肩。陆璃咬牙将蛊匣掷出,匣中两颗血珠爆发红光,暂时困住众人。
“快走!祖坟!”莫邪抛出符阵拖延追击,陆璃搀着他冲向地图标记的方向。途中,她瞥见莫邪腰间一块旧铜牌——正是蛊师族长老的信物,背面刻着“天行门下”。
“你曾是祖父的弟子?”她急促问道。莫邪咳出血沫,苦笑:“他教我蛊术,却告诉我‘真正的蛊师,不为权力驭蛊,而是以蛊护众生’。当年驱逐你母亲时,他跪在议会三日,求保留她血脉……”
祖坟地近在眼前,陆璃却僵在原地。坟场中央,黎刹悬浮半空,黑袍残破却涌动着黑红蛊气。他身后,一座古棺被血咒链悬起,棺缝渗出浓稠蛊雾——正是蛊祖骸骨。
“陆璃,你母亲偷走的‘逆生蛊’,其实是为了封印蛊祖诅咒。”黎刹癫狂大笑,“但她失败了!如今,只有我能完成这伟业——用你的蛊母血脉,做最后的祭品!”
血咒链骤缩,古棺轰然开启。骸骨腾空,眼眶燃起幽火,地底涌出无数白骨蛊虫。陆璃脖颈胎记剧痛,蛊母蓝光与骸骨幽火竟产生共鸣——二者本为一体!
“阻止他融合!”莫邪掷出最后一枚符玉,玉爆开的金光暂时定住骸骨。陆璃咬破舌尖,将血滴入蛊匣,念出逆蛊咒:“以母噬子,以源断流——”
蓝光与血珠迸发吞噬之力,骸骨幽火开始坍缩。黎刹却嘶吼着将自身化为血煞形态,撞向陆璃。千钧一发之际,莫邪引爆体内所有蛊虫,形成屏障,血肉与蛊光同灭。
“莫邪!”陆璃目眦欲裂,逆咒却因分心险些溃散。她强聚心神,将匣中所有蛊珠按入骸骨核心,咒文焚刻其上:“蛊祖之魂,归于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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