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门开-三炷香(1/2)

一、香灰手印

中元节的月光如一层薄纱,笼罩着青石板铺就的古镇小巷。林小满提着祭品箱,跟在奶奶身后走向林家老宅。祠堂门檐下挂着的黄纸符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她不自觉攥紧了掌心——那串父母留下的檀木佛珠。

“小满,上香时要心诚。”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三炷香递给她。林小满点燃香,插入香炉时,指尖莫名发烫。三缕青烟袅袅升起,却在半空突然扭曲,似被无形的手攥住,拧成三股缠绕的螺旋。

她心头一惊,却听奶奶喃喃:“三炷香,敬天、敬地、敬人……可不能出差错。”话音未落,香炉中的灰烬突然簌簌塌陷,竟在炉底聚成了五根纤细的灰痕——分明是一只手印的形状,五指蜷曲,仿佛欲从灰烬中挣扎而出。

“这……不可能!”小满后退半步,佛珠从指间滑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奶奶猛地捂住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你爸妈当年……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父母车祸身亡的次日,她躲在祠堂偷看过同样的香灰手印。奶奶当时跪在香炉前,将一叠黄纸烧得噼啪作响,嘶哑着念叨:“你们别怨,别怨……”

“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满逼近一步,声音发紧。老宅窗外的槐树枝影婆娑,映在奶奶佝偻的脊背上,如无数张牙舞爪的鬼爪。

“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清玄道长。”奶奶转身时,袖口滑落一张泛黄的符纸,小满眼疾手快捡起,背面赫然写着父母的名字,符角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

夜更深了,香炉中的手印灰烬仍未散去。小满蜷在客房旧床上,佛珠在手心烙出温热的痕迹。窗外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擦玻璃。她猛然起身,却见玻璃上蜿蜒着一道血痕,蜿蜒成“救”字的形状。

冷汗浸透睡衣,她冲向祠堂。香炉前的三炷香不知何时已燃尽,但灰烬却再度凝结——这次是一只更大的手印,五指张开,指向供桌上父母的灵位。

“爸妈,是你们吗?”她颤抖着触碰灰痕,指尖刚触到灰烬,整只手掌竟被一股吸力扯向炉底。剧痛袭来时,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男声:“小满……救我们……门没开……”

尖叫卡在喉咙里,奶奶的呼唤从远处传来。她抽回手,掌心已被香灰灼出五道焦黑的伤痕,如一只倒扣的手印。

次日清晨,奶奶将祭品重新摆上供桌,香炉里的灰烬已被清扫干净。“去玄清观吧。”她眼底藏着某种决绝,将一袋糯米撒在祠堂门槛,“怨灵要出来了,三炷香……拦不住了。”

林小满攥着佛珠,望向供桌上父母的黑白照片。照片边缘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二、旧事初现

林小满攥着那袋糯米撒过门槛的祠堂钥匙,指尖仍残留着昨夜香灰灼伤的刺痛。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屋内,将老宅的尘埃镀上一层金边。她推开父母生前居住的厢房,木门吱呀作响,仿佛叹息。

书案上积了薄灰,抽屉里零散摆着旧照片和泛黄的笔记本。一张合影吸引了她——年轻时的父母站在一座斑驳的石桥前,父亲手中举着卷测绘图纸,母亲笑容温婉,鬓角别着一朵褪色的槐花。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8年秋,古镇文物普查。

“文物普查……”她喃喃自语,翻开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笔迹是父亲遒劲的字体,最后几页记录着密集的标注:“青石桥基发现盗洞痕迹,上报文物局后遭人警告……”、“深夜接到匿名电话,对方称‘别多管闲事’……”、“明日带小满妈去现场复查,必须确认文物安全……”

翻页时,一张皱巴巴的报纸夹在其中,标题赫然醒目:《古镇青石桥车祸致两死,文物走私团伙浮出水面》。报道提及父母因调查文物盗卖遭遇车祸,但警方最终结案为“意外事故”。小满的手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和她童年记忆中的“交通事故”版本截然不同。

“原来他们不是为了工作出差……”她喉头哽住,眼眶发热。抽屉深处,一个檀木盒引起她的注意。打开后,里面竟是父母车祸现场的残片:半截断裂的佛珠、沾着泥土的符纸,以及一枚扭曲的车钥匙。佛珠的纹路与她现在佩戴的那串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已褪成黯淡的棕红。

门外传来脚步声,奶奶端着茶壶进来,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枚车钥匙。“小满,别碰那些东西。”她声音沙哑,试图合上盒子,却被小满按住手腕。

“车祸不是意外,对吗?您隐瞒了什么?”小满直视奶奶的眼睛,泪水在睫羽上颤动。奶奶踉跄后退,倚在门框上,苍老的手捂住胸口:“他们不该掺和那件事……是我,是我托清玄道长封印了现场,怕怨气太重牵连你……可没想到,他们被困在门缝里,这么多年……”

“门缝?”小满心头一震,想起昨夜香灰手印的挣扎姿态,仿佛被卡在无形的裂隙中。

“清玄说,中元门开时,阴阳交界最薄。若怨气不解,他们永远成不了亡魂,也回不了人间。”奶奶的眼泪终于滚落,砸在青砖地上,“我去玄清观,求道长再施法……可他说,这次得靠你。”

林小满握紧佛珠,灼痛感再次袭来。窗外的槐树影突然剧烈晃动,糯米撒成的防线被无形之力拨开,一粒粒米粒如泪珠般滚落门槛。她猛然抬头,只见厢房横梁上,不知何时悬着一缕青烟,扭曲成“救”字的形状,正缓缓消散。

“现在就走。”她抓起车钥匙残片,塞进口袋。奶奶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两人刚踏出房门,祠堂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供桌上的香炉,竟自行倾覆,香灰泼洒在地,赫然又是一只更大的手印,五指深深抠入砖缝,仿佛怨灵在竭力挣脱。

玄清观的山路蜿蜒如蛇,林小满攥着佛珠的手已被汗水浸透。蝉鸣在暑气中聒噪,她却感到脊背发凉。奶奶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仿佛每一步都在与无形的重量抗衡。

三、玄门解惑

玄清观的石阶隐在雾霭中,青苔斑驳,仿佛岁月在此凝滞。林小满搀扶着喘息的奶奶,踩着湿滑的石阶拾级而上。山门吱呀开启时,一缕檀香裹着晨钟的余韵扑面而来,将她心头的躁乱稍抚平几分。

清玄道士背对她们立在观内庭院,一袭玄色道袍随风轻扬。他面前石桌上摆着三炷香,香炉中灰烬聚成太极图案,竟与林家祠堂的手印诡异地相似。闻声转身,他眉间一道淡疤在日光下泛着微红,目光掠过小满手中的佛珠残片时,瞳孔微缩。

“林施主,二十年前我替你奶奶设下‘镇魂阵’,以三炷香为引,封住车祸现场的阴阳裂隙。可怨气未散,封印终有溃时。”他指尖拂过香炉,灰烬瞬间消散,“三炷香,敬天、赎罪、释念。缺一,亡者不得安。”

“道长,我父母……为何被困?”小满攥紧佛珠,声音发颤。

清玄闭目掐算片刻,睁开眼时,眼底掠过一丝悲悯:“他们因护古镇文物而殒,魂魄却滞于裂隙。一则,当年盗卖团伙未除,遗愿未了;二则,你奶奶以符咒强行封魂,欲保你平安——可执念与愧疚交织,反成枷锁。”

奶奶踉跄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是我错了……当年怕小满被牵扯,求道长封住现场,却不知他们被困在……门缝里。”

“怨灵非恶,只是执念太深。”清玄拂尘轻扫,石桌上浮现一道符阵,金光流转中竟现出车祸现场景象:青石桥断裂处,父母的身影在阴阳交界处若隐若现,仿佛被透明薄膜禁锢,每次挣扎都激起阴风阵阵,“若要解封,需以血脉为引,燃三炷香,敬天地秩序,赎家族罪孽,释亡者执念。”

小满望向石阵中父母模糊的面容,喉头哽住:“我该怎么做?”

“中元夜子时,于车祸现场重燃三炷香。第一炷敬天,以香灰混你指尖血,画‘破煞符’;第二炷赎罪,需你奶奶亲诵悔文,焚化当年封魂符;第三炷释念……”清玄顿住,眉间疤痕忽而泛红,“第三炷需你代他们完成遗愿——找到被盗文物,断那伙贼人的根。”

庭院槐树突然无风自动,枝叶摩擦声如泣如诉。小满掌心佛珠灼痛骤增,她猛然抬头,却见石阵中的父母虚影竟朝她颔首,仿佛无声的托付。

“可盗卖团伙……早已销声匿迹。”奶奶喃喃道。

清玄却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符纸,背面赫然是文物走私团伙的暗纹:“他们从未离开。前日观中糯米防线被破,便是有人暗中窥探林家——你父母魂魄躁动,恐与此有关。”

小满瞳孔骤缩,想起老宅糯米被拨动的诡异场景。槐树影突然投在石阵上,扭曲成一张狰狞人脸,转瞬即逝。

“中元夜,便是破局之时。”清玄将三炷特制的香递给她,香身刻满符文,“香燃尽前,若三炷未成,裂隙将彻底崩毁,怨灵永困虚无。”

山风骤起,道袍猎猎作响。林小满握紧那三炷香,佛珠灼痛如烙印入骨。她知道,这场跨越二十年的执念,终要在中元夜的血与香火中,寻得解脱。

四、祠堂秘闻

林家祠堂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林小满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蹲在供桌前,指尖抚过父亲日记中提到的“青石桥盗洞坐标”,心跳如擂鼓。奶奶在旁颤巍巍点燃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却在半空诡异地扭曲成螺旋状,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

“当年你爹娘……就是在查这桥下的东西。”奶奶声音沙哑,枯瘦的手指划过供桌暗纹,“我总觉得,祠堂里藏着他们没说完的秘密。”

小满突然想起清玄道士的话:“封印裂隙的符咒,需以林家血脉为引。”她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供桌裂缝处。血渗入木纹的瞬间,地砖竟传来细微机括声——供桌一侧缓缓移开,露出暗格。

暗格中,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静静躺着。打开后,小满倒抽一口冷气:盒内是卷手绘地图,标注着青石桥及周边古墓群,红笔圈出的盗洞位置与日记记录分毫不差。更令人心惊的是,地图一角潦草写着:“2008.10.15,文物局内鬼泄露坐标,速查!”

“内鬼……”小满攥紧地图,掌心沁出冷汗。窗外槐树影突然剧烈晃动,糯米防线再次被拨开,一粒米粒滚到脚边,表面竟浮着层暗红黏液。

“不好!怨气外溢,封印松动!”奶奶猛然起身,却踉跄跌倒。小满扶起她时,瞥见供桌下方新添一道血痕,形如爪印,正缓缓渗入砖缝。

与此同时,祠堂外传来异响——碎石滚落的闷响夹杂着沙哑的咒骂声。小满抄起供桌上的铜香炉,与奶奶躲入神龛后。透过缝隙,她看见三个黑影翻墙而入,为首者蒙面,手中竟举着与清玄相似的符咒。

“林家的丫头肯定在找线索,得赶在中元夜前毁了祠堂!”蒙面人声音沙哑如破锣,挥刀劈向供桌。刀锋砍下的刹那,供桌暗格突然喷出符灰,化作一道金光屏障,震得三人后退数步。

“妈的,这老东西早布了防御阵!”另一人啐道,从背包掏出炸药,“直接炸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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