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老尸-千年槐木(1/2)

一、槐木泣血

暮色渐沉,山村的雾气像一张浸了墨的棉絮,裹住了整个村落。阿强攥着锈迹斑斑的斧头,踩着泥泞的小路往村尾走。远处那棵千年槐木在暮霭中若隐若现,枝干虬曲如鬼爪,投下的影子将山路割成碎片。

“阿强,别去碰那槐树!那是镇邪的树,动了会招来祸事!”村长沙哑的警告在耳边回荡。但阿强心里火烧火燎——妹妹的学费还差一大截,城里打工的爹娘迟迟没寄钱回来。他盯着槐木粗壮的树干,估算着能卖出多少柴钱,喉结上下滚动。

槐木周遭的草木早已枯萎,焦黑的土地上零星散落着几片人形纸片,被风卷起时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无数张嘴在低语。阿强咽了口唾沫,举起斧头劈向树干。斧刃嵌入木纹的瞬间,一道刺耳的尖啸撕裂了寂静,像是女子濒死的哀嚎。他手一抖,斧头卡在树缝里。

月光突然变得猩红,槐木树皮渗出暗红色的黏液,顺着斧刃淌到阿强掌心。他慌忙擦拭,却发现黏液竟像活物般钻入皮肤,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纹。树干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木质的声响,密密麻麻,如同无数怨魂在挠动棺木。

“阿强,快跑!”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他回头,只见村长踉跄着跑来,手中攥着一枚泛黄的符纸,脸色煞白如纸。“槐木泣血,封印松动了……那东西要醒了!”

阿强还想争辩,槐木的根系却突然破土而出,如黑色蟒蛇般缠住他的脚踝。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树冠中飘出无数纸人,每张纸脸都印着同一个女子的画像——青面獠牙,双目淌血。纸人扑向村长,瞬间将他裹成茧状,茧内传来凄厉的啃噬声。

阿强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茧子逐渐干瘪,最终只剩一具白骨跌落。月光下,千年槐木的枝干上,浮现出一张女子的脸,嘴角勾起阴森的笑。

“血债……终要血偿。”

二、血纸索命

阿强在泥地里连滚带爬,身后槐木的根系如毒蛇般紧追不舍。直到撞进村口土地庙,他猛然想起村长临终前塞给他的符纸——泛黄的纸面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文,此刻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咔嚓!”

土地庙的香案突然裂开,一尊无头神像从裂缝中滚出。阿强颤抖着将符纸按在神像断颈处,刹那间,金光暴起,槐木根系发出凄厉的哀嚎,缩回地底。他瘫坐在神像旁,大口喘气,却发现符纸上浮现一行血字:“寻青崖观,破槐木阵。”

次日清晨,阿强带着符纸逃往青崖观。山路崎岖,他总感觉有人跟在身后。回头望去,只见十几个村民排成队列,双目空洞,皮肤青紫,正以僵硬的步伐向他逼近。为首者竟是昨夜失踪的屠夫阿旺,他嘴角歪斜,喉间发出槐木刮擦般的嘶哑声:“阿强……还债……”

阿强拼命狂奔,直到撞见青崖观残破的山门。观内只有一个白发老者,自称“清风道长”。他接过符纸,指尖拂过血字时猛然一震:“这是村长一脉的引魂符……槐木封印的,是明朝冤死的‘血娘子’。她生前被村长先祖诬为妖妇,活埋于槐木之下,怨气千年不散。”

“如今封印松动,血娘子正借槐木根系汲取活人精气,重铸肉身。”清风道长掐指推算,眉间皱成川字,“三日内若不重封槐木,全村将沦为鬼域。”

阿强后背发凉,突然想起村长白骨上的牙印——那些纸人画像上的女子,分明与血娘子传说相符。传说她死后化为厉鬼,专食负心之人,每吞一人,怨气便增一分。

“要破阵,需以村长血脉为引,配合三牲血祭。”清风道长取出铜镜,镜中竟浮现槐木根系缠绕村落的景象,根系末端,隐约可见血娘子枯槁的手爪,“但村长已死……你,是他的侄儿?”

阿强点头,喉头哽咽。清风道长面色凝重:“那你的血,便是最后的希望。但血祭之法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你会被怨气反噬,沦为血娘子的傀儡。”

窗外,阴云密布,槐木的哭声愈发清晰。阿强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我……没得选。”

三、血祭槐魂

月黑风高,千年槐木下,清风道长以朱砂划出九宫血阵,阵眼处摆着一尊青铜鼎,鼎内三牲之血沸腾如熔岩。阿强跪在阵中央,手腕被割开,鲜血顺着符纸滴入鼎中,与兽血交融,泛起诡异的紫光。

“凝神静气,引血入阵!”清风道长挥动桃木剑,剑尖符咒纷飞。槐木突然剧烈颤动,根系破土而出,化作万千黑鞭抽向血阵。纸人如蝗群般自树冠倾泻,每张脸上都刻着血娘子的狞笑。

阿强咬紧牙关,任由鲜血持续流淌。剧痛中,他恍惚看见幻象:明朝雨夜,血娘子被五花大绑,村长先祖手持火把,诬她为祸村妖妇。村民群情激愤,将她活埋于槐木之下,她凄厉的诅咒穿透地底——“千年后,我必归来,食尔血肉!”

幻象骤消,现实中的槐木根系已缠住阿强的脚踝。清风道长掷出铜镜,镜面金光照射下,根系瞬间枯萎,但血娘子虚影从槐木主干中挣脱而出,青面獠牙,十指如钩。

“你的血……不够!”血娘子嘶声咆哮,音波震得血阵符咒寸寸断裂。阿强猛然想起清风道长的叮嘱:“血祭之血,需带悔意方能镇魂。”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嘶哑喊道:“先祖之错,我愿以命偿!求你……安息!”

此言一出,青铜鼎内的血骤然沸腾,紫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锁链缠住血娘子。清风道长趁机将村长先祖的忏悔书焚于阵中,灰烬飘散时,血娘子眼中怨毒渐褪,露出生前清秀面容。

“原来……有人记得我的冤屈……”她轻声呢喃,身影开始涣散。槐木根系发出悲鸣,树干血纹逐一消退,最终归于沉寂。清风道长将剩余符咒钉入树心,封阵完毕。

阿强瘫倒在地,手腕伤口已凝成黑痂。他望向槐木,树影不再狰狞,反而透出某种释然。清风道长叹道:“封印虽成,但血娘子千年怨气难消尽。槐木之下,仍有残魂沉睡。若后世再有人贪心破木,诅咒必将重启。”

晨光初现,山村雾气渐散。阿强拄着树枝离开,身后槐木沙沙作响,似在低语告别。土地庙废墟中,那尊无头神像不知何时已被扶正,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四、槐影新生

封印槐木后的第三年,山村再度被阴云笼罩。阿强在田间劳作时,总觉后背发凉,仿佛有无数眼睛藏在槐木的枯枝间窥视。手腕上的黑痂始终未褪,每逢雷雨夜便隐隐刺痛,如虫蚁啃噬。

一日,村外来了一队陌生人。为首的西装男子自称“开发商”,手持图纸,指着槐木所在的山头笑道:“这里风水绝佳,正好建度假山庄。”村民面面相觑,阿强却心头狂跳——那图纸上,赫然标着“槐木区:景观核心”。

他连夜赶往青崖观,却见道观大门紧闭,清风道长的房间空无一人,唯有案头留着一张泛黄符纸,上书:“因果循环,槐木终将择新主。”

次日,开发商动工。挖掘机轰鸣声中,槐木根系突然暴起,缠住一名工人。惨叫声中,工人皮肤迅速青紫,七窍渗出黑血。阿强欲冲上前阻拦,却被西装男子拦下:“封建迷信!这树碍事,必须砍!”

混乱之际,村长家族的后人——一个自称“晓琳”的女子突然出现。她手持村长先祖的遗物——半块青铜镜,镜面竟与清风道长当年使用的铜镜残片吻合。晓琳泣声道:“先祖临终悔恨,留下此镜。槐木封印需每十年以血缘加固,否则残魂必破阵!”

众人惊愕间,槐木树干裂开一道缝隙,血娘子残魂化作猩红雾气弥漫开来。纸人再度漫天飞舞,这次每张脸上都刻着“债未清”三字。西装男子与工人们瞬间僵立,双目空洞,如提线木偶般向槐木跪拜。

阿强与晓琳合力,以青铜镜碎片引血入阵。晓琳割腕滴血时,镜面浮现村长先祖影像,他苍老的声音回荡:“愧对血娘子,愧对子孙……今日,以我血脉,终赎罪。”

血光交融,槐木根系缓缓缩回地底。残魂凝成女子虚影,望向晓琳:“你族悔意已至,吾怨消半。然封印之力终会衰,待槐木再泣血时……需寻‘无心之人’镇魂。”

晓琳愕然:“‘无心之人’是何意?”虚影消散前,只留下一声叹息:“非人非鬼,无欲无求者。”

仪式结束,槐木树皮渗出新绿,枝头竟绽出几朵白花。阿强望着手腕——黑痂不知何时已褪,唯余一道淡青槐叶纹。远处,清风道长身影一闪而过,手中握着一枚与青铜镜配套的残片,嘴角似有深意。

五、无心之约

槐木新绿未褪,山村的雾气却愈发浓稠。阿强在田间劳作时,总觉脊背发寒,仿佛槐木的根系正在地底悄然生长。手腕上的槐叶纹在月夜泛着幽光,他隐隐听见树影深处传来女子低语,似在呼唤他的名字。

一日清晨,村口忽然来了个流浪汉。他衣衫褴褛,双目却澄澈如潭水,腰间挂着一枚锈蚀的青铜铃铛。阿强路过时,铃铛突然自行摇晃,发出清脆声响,槐木枝叶竟随之簌簌颤动。流浪汉望向槐木,喃喃道:“这树……在哭。”

阿强心头一震,想起血娘子的预言——“无心之人,非人非鬼,无欲无求”。他试探问道:“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流浪汉摇头,嘴角泛起苦笑:“我本是一介书生,因卷入权斗被诬为邪修,剜心而死。如今魂魄游荡,了无牵挂,倒也算‘无心’。”

此言一出,槐木树干骤然渗出黑血,纸人自枝杈间飘落,尽数印着“债未清”三字。清风道长闻讯赶来,面色凝重:“他便是天命之人。血娘子残魂感应到‘无心’之气,封印之力将被其撼动。”

阿强与晓琳欲阻拦流浪汉离去,却被清风道长制止:“强求无用,他若不愿,魂魄反噬更甚。”流浪汉驻足,凝视槐木良久,忽将青铜铃铛摘下置于树根:“我虽无心,却怜冤魂。若这铃铛能助她安息,便留下罢。”

铃铛触地刹那,金光暴起,槐木根系纷纷蜷缩。纸人画像上的血娘子面容竟浮现慈悲之色,黑血渐转清泪。清风道长趁机将青铜镜两半合一,镜面映出血娘子虚影:“书生之铃镇住了怨根,然封印终需彻底消解……你二人,可愿入槐木阵,以魂引魂?”

阿强与晓琳对视,毅然踏入阵中。槐木树干裂开一道缝隙,三人身影渐被吞没。阵内,血娘子残魂化作流光,缠绕书生铃铛,低声诉说千年冤屈。阿强与晓琳以血为媒,将冤情刻入青铜镜,镜中浮现村长先祖忏悔影像,与血娘子光影交融,最终凝成一枚槐木籽。

“怨消,魂散,千年债了。”血娘子声音消散前,将槐木籽递予阿强,“此籽植于槐木根,可化怨为守。但需谨记——槐木择主,非血非缘,唯心可驭。”

三人出阵时,槐木已枯枝尽落,新芽蓬勃。流浪汉魂魄悄然消散,唯铃铛悬于树梢,随风轻响。清风道长拱手道:“封印永固,然槐木之灵已通人性。此后,它便是山村的守魂之木,亦是你二人的命脉所系。”

阿强握紧槐木籽,晓琳抚过青铜镜。远处,山雾散去,晨光洒落。槐木沙沙作响,似在低语新生。而清风道长转身离去时,袖中滑落一张泛黄符纸,上书:“槐木守魂,轮回止。但天地怨气不绝,终有他日,需再觅无心之人……”

六、槐脉异动

三年后,槐木已长成参天巨树,枝叶繁茂如伞,庇护着山村。阿强与晓琳在树下建起一座小祠堂,每日以青铜镜观测槐木灵脉,铃铛轻响如常。村民安居乐业,皆称槐木为“守魂娘娘”。

一日深夜,阿强忽被槐木异动惊醒。青铜镜中泛起血色波纹,铃铛急促震颤,槐木根系竟如活物般破土而出,指向村外山道。阿强与晓琳循迹追踪,只见山道上停着一辆货车,几个黑衣人正将一具棺木往槐木方向拖拽。

“停下!”阿强喝止。为首的黑衣人冷笑:“这槐木能聚千年怨气,正是炼尸的绝佳容器!你们村好运到头了!”言毕,他掷出一张符咒,棺木轰然炸裂,腐臭黑雾中爬出一具面目狰狞的僵尸,直扑阿强。

晓琳以青铜镜反射月光,镜面金光刺入僵尸双目,其动作稍滞。阿强趁机割破手腕,槐叶纹骤亮,槐木根系如藤蔓缠住僵尸。黑衣人大惊:“这树竟认主了!快毁了它!”

危急之际,清风道长现身,袖中飞出数道符纸,化作火链困住僵尸。他冷声道:“此乃湘西赶尸一脉的邪术,棺中尸首是百年前枉死的矿工,怨气极重。他们欲借槐木之力,炼成‘千魂尸王’。”

三人合力将僵尸封印,清风道长却面色凝重:“槐木虽守魂,亦能引怨。如今它灵脉已通,方圆百里的冤魂皆会被其感应。湘西邪修不会罢休……我们需加固槐木阵,并寻一处‘阴脉交汇之地’,将散怨引渡。”

阿强望向槐木,树干渗出黑血,却随即被新芽吸收转化。他恍然道:“血娘子曾说,槐木非血非缘,唯心可驭。或许,我们该以槐木籽为引,主动化解怨气,而非被动防守。”

晓琳点头,取出槐木籽。三人以籽为阵眼,布下“引怨渡灵阵”。阵成之时,槐木枝梢绽放血红花,方圆十里阴风呼啸,无数冤魂虚影聚于树冠,哭声凄厉。清风道长掷出青铜铃铛,书生残魂显形,铃音荡涤怨气,冤魂渐化流光消散。

湘西邪修见状欲逃,却被槐木根系缠住。清风道长擒其首领,逼问得知:邪修门派欲借槐木之力,打开“幽冥鬼市”,交易阴魂以炼邪术。首领哀嚎:“鬼市入口就在邻县古墓,槐木籽是钥匙!”

阿强握紧槐木籽,晓琳毅然道:“必须阻止他们。槐木既择我们为主,便不能坐视更多冤魂被利用。”清风道长点头:“此行凶险,但槐木灵脉已通,你们可借其感应幽冥鬼市方位。记住——以心驭木,怨消则道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