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滩头绞肉机（2/2）

金属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垂死哀嚎声响成一片。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一个夏军士兵刚刚用长矛刺穿了敌人的喉咙，自己却被侧方袭来的弯刀砍中了腰部，肠子顿时流了出来，他徒劳地想要将它们塞回体内，却最终无力地倒下。

断臂残肢四处飞溅，鲜血浸透了河滩的泥沙。原本灰黄色的河滩此刻已变成暗红色，黏稠的血液与泥沙混合，形成令人作呕的泥沼。士兵们在这样的地面上搏杀，每一步都会溅起血色的泥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汗水、粪便和恐惧的气味，形成一种战场特有的、令人终生难忘的恶臭。许多新兵忍不住呕吐起来，但战斗不容他们有任何分神，稍一迟疑就可能丧命。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阵中突然有人高喊。

果然，河面上，夏军后续部队仍在不断渡河加入战团。新的船只靠岸，又一波夏军士兵跳下船来，呐喊着加入战团。他们的到来暂时缓解了压力，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叛军凭借地利和坚固工事，顽强阻击。他们在滩头后方构筑了简易的土墙和木栅，弓箭手躲在这些工事后，不断向夏军阵地倾泻箭雨。每一波箭矢落下，都会带走几条生命。

战斗陷入胶着，双方士兵在狭窄的滩头阵地反复拉锯。夏军拼死向前推进几步，随即被叛军的反冲锋逼回；叛军试图将夏军赶回河中，却也难以突破那拼死抵抗的盾墙。

尸体堆积如山，几乎堵塞了前进的道路。活着的人不得不踩着同伴或敌人的尸体继续战斗。有时，堆积的尸体甚至形成了一道道临时的屏障，双方隔着尸堆互相砍杀。

一位年轻的夏军士兵在混战中与队伍失散，被三名叛军包围。他背靠着一具巨大的尸体，双手紧握已经卷刃的战刀，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决绝。当叛军同时扑上来时，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猛地向前冲去，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为在死前多带走一个敌人。

不远处，一位夏军老兵单膝跪地，他的左臂已被砍断，但他仍用右手挥舞着战锤，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全身的重量。叛军士兵竟一时不敢靠近，直到一名长枪兵从远处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倒下时，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在嘲笑这场无意义的杀戮。

校尉仍在坚持指挥，但他的声音已经微弱了许多。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大腿，每移动一步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的亲兵已经全部战死，如今他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在支撑。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穿透弥漫在战场上方的尘埃，照亮这片人间地狱。河水依旧静静地流淌，只是颜色已变得猩红。河面上漂浮着无数尸体，随着波浪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战斗还在继续，没有人知道何时才会结束，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在这片被血与火笼罩的滩头上，生命变得如此廉价，而死亡，成了最寻常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