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对峙黑水河（1/2）

朔风卷着沙砾，狠狠砸在大夏王师士兵的甲胄上，发出 “噼啪” 的脆响。太子刘知远勒住胯下的 “踏雪乌骓”，抬手抹去脸上的尘土，目光穿透弥漫的尘雾，望向远方那条横亘在北疆大地上的黑色绸带 —— 黑水河。这支肩负平叛重任的王师，已在荒原与戈壁间跋涉了整整半个月。

起初，队伍还能循着商旅留下的驿道前行，可越往北走，道路愈发崎岖难行。白日里，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士兵们背着沉重的兵器和粮草，汗水浸透了内层的布衣，在甲胄内侧凝结成盐霜；到了夜晚，刺骨的寒风从漠北草原呼啸而来，即使裹着厚厚的毡毯，也难以抵御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有几名体弱的士兵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行军途中，只能匆匆掩埋，留下一座孤坟在荒原上矗立。刘知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咬牙下令加速行军 —— 北疆战局危急，多耽搁一日，叛军的气焰便会更嚣张一分。

如今，黑水河终于出现在眼前。这条蜿蜒千里的大河，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大夏的疆土与叛军占据的朔方等地分隔开来。河面最宽处足有百余丈，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奔腾向前，发出 “轰隆隆” 的巨响，那湍急的水流仿佛能将一切吞没。站在南岸远眺，河对岸的景象令人心头一沉：叛军早已沿河岸构筑起了坚固的营垒，夯土而成的营墙高达丈余，上面插满了锋利的鹿角，营门口手持长矛的士兵往来巡视，戒备森严。营垒上空，各色旌旗迎风招展，黑色的 “秦” 字旗与铁勒部落的狼头旗交织在一起，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大夏王师示威。连绵不绝的营帐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一眼望不到头，粗略估算，足有数千顶之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支来自漠北的铁勒骑兵。他们大多身材高大，脸庞上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粗糙纹路，眼神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人马皆披轻便的皮甲，皮甲上镶嵌着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些骑兵骑着西域良种战马，行动起来来去如风，时而在河岸线上来回巡弋，时而策马奔腾，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土黄色。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击在每一位大夏士兵的心上。偶尔，还能听到铁勒骑兵发出的阵阵呼哨，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野蛮气息。

不多时，负责侦察的斥候快马加鞭赶回，翻身下马后，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地向刘知远汇报：“殿下，经过多方探查，叛军总兵力确实在二十万以上。其中，铁勒骑兵有五万之众，这些骑兵个个骁勇善战，且熟悉漠北地形；另外，秦王刘广烈麾下的边军精锐约有八万，他们常年驻守北疆，不仅熟悉这里的山川河流，装备也十分精良，配备了大量的强弓硬弩和攻城器械，绝非乌合之众。剩余的七万兵力，则是叛军招募的流民和降兵，虽战斗力稍弱，但胜在人数众多，可用于填充防线。”

刘知远听完斥候的汇报，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对叛军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南岸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上。这里背靠险峻的山峦，山坡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易守难攻；前方则是一片开阔地，站在土坡顶端，整个河岸战场的景象都能尽收眼底，是设立中军大营的绝佳位置。当下，刘知远下令：“传我命令，全军在此处安营扎寨！命工兵营即刻挖掘壕沟、构筑防御工事，务必在日落前完成防线部署；粮草营负责清点物资，妥善安置粮草和伤员；各营将士轮流值守，不得有丝毫懈怠！”

随着命令下达，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工兵营的士兵扛着铁锹、锄头，在土坡下方挖出了一条宽三丈、深两丈的壕沟，又在壕沟内侧堆砌起沙袋，形成一道临时的防御墙；粮草营的士兵则忙着搭建帐篷，将一袋袋粮食和一箱箱兵器整齐堆放，并在周围设置了警戒哨；其余将士则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抓紧时间休息，有的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有的则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水壶里的水匆匆吞咽。

刘知远并未休息，他让人抬来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上清晰地标注出了黑水河的河道走向、两岸的地形地貌以及叛军的营垒分布。他站在沙盘前，手持一根细木杆，仔细研究着每一处细节，目光锐利如鹰。副帅靖安侯缓步走到他身边，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脸上布满了风霜，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殿下，叛军势大，且早已在此布防，以逸待劳。我军长途跋涉，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粮草也消耗了大半。依老臣之见，是否暂缓攻势，派遣使者回朝，请求陛下派遣后续勤王部队支援？待兵力集结完毕，粮草充足后，再与叛军决战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