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宣示主权(1/2)

司令部的水晶灯在头顶流转着奢靡的光,映得军装上的金扣与女眷们的钻石耳坠交相辉映。我攥着手中的香槟杯,指尖冰凉,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像极了我此刻无处安放的狼狈。三天前在记者面前的表态像道无形的枷锁,而今晚这场为庆功举办的军官宴会,则是陆峥亲手为我戴上的第一重镣铐。

“苏小姐,这是张司令的夫人。”张诚低声提醒时,我正望着墙上挂着的《黄河颂》油画走神。那位涂着猩红唇釉的夫人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身上的月白旗袍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早就听说陆帅得了位江南美人,果然是水做的骨肉,不像我们这北方女子,粗枝大叶的。”

我刚要屈膝行礼,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陆峥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他身上的皮革与硝烟味压过了满室的香水气,温热的掌心贴着我的手背,将我半揽进怀里。“内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诸位多担待。”

“内子”二字像颗炸雷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抬头看他,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今日穿了笔挺的白色将官服,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刺目,下颌线绷得极紧,唯有垂眸看我时,眼尾的纹路才稍显柔和。可那柔和里藏着的霸道,让我背脊发凉。

“陆帅这是……”张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周围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眷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陆峥没理会旁人的惊愕,径直牵着我走向宴会厅中央。乐队适时奏响华尔兹,他却没有跳舞的意思,只是从侍从托着的锦盒里拿起一支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手镯。那宝石红得像凝固的血,在他指间泛着妖异的光。

“清沅,”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三步内的人听清,“戴上。”

我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攥得更紧。手镯的冷意透过肌肤传来,我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的手腕,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嫉妒,还有毫不掩饰的审视。这不是首饰,是他向所有人宣告所有权的烙印。

“陆帅,我……”

“我说,戴上。”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周围的音乐声、谈笑声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眼中的坚持与不容拒绝。我看见沈知晏送我的那支碧玉簪还别在发间,那是我偷偷换上的,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

就在我几乎要哭出来时,陆峥忽然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听话,别让我在弟兄们面前难做。”他的气息拂过我耳廓,带着威士忌的醇厚,“也别让沈知晏看笑话。”

沈知晏!我猛地抬头,果然在人群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银灰色西装,端着酒杯,嘴角噙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直直钉在我手腕的红宝石手镯上。他身边站着几个租界的洋人记者,正举着相机对准我们。

原来如此。陆峥的宣示,既是做给手下看,更是做给沈知晏,做给那些虎视眈眈的记者看。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任由他将那冰冷的镯子套在我的手腕上。宝石硌着我的皮肤,像一道灼热的伤痕。

“陆帅好眼光!这鸽血红可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不知是谁带头喝彩,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恭维声。

陆峥这才松开我的手,却顺势揽住我的腰,将我半抱在怀里。“我陆峥的人,自然要用最好的。”他扬了扬下巴,侍从又捧上一个更大的锦盒,里面是一套翡翠头面,成色极佳,一看便价值连城。

“从今日起,”陆峥拿起一支翡翠步摇,亲自插在我发间,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苏清沅,就是我陆峥的女主人。”

“女主人”三个字像重锤敲在我心上。我能感觉到沈知晏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刺穿,而陆峥的怀抱像铁笼,让我无处可逃。那些军官夫人的窃窃私语、男人们玩味的眼神、记者们闪烁的闪光灯,都化作无形的枷锁,将我牢牢捆在陆峥身边。

“陆帅,恭喜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端着酒杯凑过来,眼神在我身上乱瞟,“苏小姐真是有福气,跟着陆帅,以后便是这北方最尊贵的女人了!”

福气?我看着手腕上的红宝石,摸着发间冰凉的翡翠,只觉得一阵反胃。这算什么福气?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被拖进了另一个更华丽、却也更难以逃脱的囚笼。

陆峥似乎察觉到我的僵硬,揽着我腰的手微微收紧,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警告。“好了,”他对众人笑道,“我带内子去透透气。”

他带我走到露台,夜风吹散了室内的奢靡气息,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窒息感。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是巡逻队在警戒。我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起江南此刻应该是梅雨季节,老宅的玉兰树或许正落着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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