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窥视(1/2)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镇国公府晕染得一片沉寂。唯有海棠院的书房还亮着一盏孤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谢辞坐在书桌前,指尖摩挲着贴身收藏的并蒂莲绣帕。绣帕上的针脚细密温润,每一朵花瓣的弧度、每一缕丝线的走向,都与嫂嫂当年的绣法别无二致。他闭上眼,仿佛又看到嫂嫂坐在暖炉旁,低头绣活时的温柔侧脸,左脸的梨涡浅浅漾着,像盛了满室的月光。

“嫂嫂……”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自从确认沈软软就是重生的嫂嫂后,他夜里便常常难以入眠。前世嫂嫂临终前的模样、乱葬岗的孤坟、柳氏得意的嘴脸,还有他这些年隐忍的恨意,都在深夜里翻涌不休。如今嫂嫂回来了,他却不能立刻与她相认,只能以世子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这种煎熬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起身推开书房门,夜风吹起他玄色的衣袍,带着深春的微凉。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沿着回廊缓步走向后院的杂物房——那里住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杂物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着微弱的月光。谢辞放轻脚步,停在窗棂外,透过纸缝往里望去。

沈软软还没有睡。她坐在床沿,背对着窗户,手里拿着那个浅蓝色的锦囊,指尖轻轻摩挲着锦囊上磨损的梅花绣纹。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纤长,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谢辞的心脏猛地一缩,眼底涌起浓烈的心疼。他知道,嫂嫂这些日子受了太多苦。洗衣房的冷水、杂物房的寒夜、柳氏和张嬷嬷的刁难,还有身份暴露的风险,都让她承受着远超同龄人的压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年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她。

“阿辞……”

细微的呢喃声从屋里传来,轻得像一缕烟,却精准地撞进谢辞的耳膜。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在叫他。

在这寂静的深夜,她对着那个承载着两人回忆的锦囊,低声念着他的名字。

谢辞的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才勉强忍住冲进去抱住她的冲动。

他看到沈软软缓缓打开锦囊,拿出那枚羊脂玉佩。月光下,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歪歪扭扭的云纹清晰可见。她将玉佩贴在脸颊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阿辞,我好想你……”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我好怕……怕柳氏发现,怕不能再陪着你……”

谢辞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嫂嫂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前世她独自面对柳氏的刁难、府里的流言蜚语,从未皱过眉头。可如今,她却因为担心他、担心身份暴露而如此脆弱。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当年能早点长大,早点变得强大,就能保护好嫂嫂,不让她受那么多苦;如果他能早点揭穿柳氏的真面目,嫂嫂就不会含冤而死,更不会重生后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

“嫂嫂,对不起……”谢辞在心里默念,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与偏执,“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柳氏血债血偿,让你光明正大地留在我身边,再也不用受半点委屈。”

他静静地站在窗外,看着沈软软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回锦囊,贴身藏好。看着她躺下,蜷缩在薄薄的棉被里,眉头依旧紧紧蹙着,像是做了噩梦。

谢辞在窗外站了很久,直到屋里的呼吸变得均匀,他才缓缓转身,沿着回廊往海棠院走去。他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决心。

柳氏,你欠嫂嫂的,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加倍讨回来。

回到海棠院,谢辞没有回书房,而是径直去了练武场。他拿起沉重的长枪,在月光下挥舞起来。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带着凌厉的杀意。

他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护嫂嫂周全,才能将柳氏及其党羽一网打尽,才能让嫂嫂真正安心。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袍。他一遍遍挥舞着长枪,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嫂嫂的身影——前世温柔护着他的嫂嫂、临终前虚弱叮嘱他的嫂嫂、重生后小心翼翼隐藏身份的嫂嫂、深夜里对着玉佩思念他的嫂嫂。

这些身影交织在一起,化作支撑他前行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谢辞收起长枪,枪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他看着天边的晨曦,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也该加快脚步了。

而此刻的杂物房里,沈软软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真的睡熟,昨晚谢辞在窗外的气息,她隐约察觉到了。

她知道,是他。

他一定是放心不下她,所以深夜来看她。

沈软软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夹杂着一丝酸涩。她转过身,看向窗外泛起的晨曦,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阿辞,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不管前路多么艰难,只要能和你并肩作战,我就有勇气走下去。

这一世,我们一定能改写命运,相守一生。

《锦帐春:寡嫂重生嫁幼弟》第14章 嫡母的刁难

天刚蒙蒙亮,沈软软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沈软软!快起来干活!”王妈妈的声音尖利刺耳,像指甲划过木板,“夫人说了,今天府里要大扫除,你去把后院的恭桶都清洗干净!要是太阳落山前没洗完,仔细你的皮!”

沈软软的心猛地一沉。

清洗恭桶,是府里最肮脏、最卑微的活计。后院的恭桶足足有几十只,从主子们的精致恭桶到下人的粗陶恭桶,堆积如山,平日里都是由两个专门的粗使婆子负责清洗,如今柳氏却特意把这活计派给了她,显然是故意刁难。

她知道,柳氏是因为上次荣安院的事情怀恨在心,想通过这种方式羞辱她,逼她知难而退。

“小姐,这也太欺负人了!”春桃气得眼眶都红了,“清洗恭桶这种活,怎么能让你去做?夫人分明是故意针对你!”

沈软软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没事,春桃。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就正中柳氏的下怀,不仅会失去留在谢辞身边的机会,还会让柳氏更加肆无忌惮。

“可是小姐……”春桃还想说什么,却被沈软软打断了。

“别说了,”沈软软的语气很坚定,“我们先去干活吧,免得被王妈妈抓住把柄。”

她快速起身收拾好自己,跟着王妈妈来到后院的恭桶房。

恭桶房位于府里最偏僻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让人作呕。几十只恭桶杂乱地堆放在院子里,有的还残留着污秽之物,苍蝇嗡嗡地围着打转,看得人头皮发麻。

王妈妈叉着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沈软软,这些恭桶都要清洗干净,里里外外都得刷透,还要用皂角水消毒,最后搬到太阳底下晒干。要是敢偷懒,或者清洗得不干净,夫人饶不了你!”

沈软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旁边的刷子和皂角。

“小姐,我帮你一起洗!”春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心疼,也拿起了一把刷子。

“不准帮!”王妈妈厉声呵斥,“夫人说了,这是沈软软一个人的活计,谁也不准插手!春桃,你跟我去打扫前院,要是再在这里碍事,我连你一起罚!”

春桃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违抗王妈妈的命令,只能担忧地看了沈软软一眼,跟着王妈妈离开了。

沈软软独自站在恭桶堆前,刺鼻的恶臭几乎让她窒息。她强忍着恶心,拿起刷子,蹲下身开始清洗第一只恭桶。

冰冷的水顺着指尖流下,夹杂着污秽之物,触感黏腻而恶心。她一边刷一边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可她知道,她不能停。一旦停下,柳氏就会有借口惩罚她,甚至把她赶出府去。

她咬紧牙关,一遍遍地用刷子刷着恭桶的内壁,用皂角水反复冲洗。阳光渐渐升高,毒辣地炙烤着大地,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浑浊的水里。身上的粗布襦裙被汗水浸湿,又被太阳晒干,紧紧贴在皮肤上,难受得厉害。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路过的下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有的指指点点,有的低声嘲笑,还有的故意在她身边停下,大声议论着“不知廉耻的丫鬟”“妄图攀附世子爷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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