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玉佩(1/2)

夜色如墨,镇国公府的杂物房依旧漏风,薄薄的旧棉被根本抵挡不住深春的寒意。沈软软缩在被子里,听着身边春桃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

这几日,她每天晚上都会去小厨房给谢辞煮百合甜汤,白天则在海棠院伺候他读书写字。谢辞对她依旧冷淡,话不多,却总会在不经意间观察她,那目光深邃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让她既紧张又心惊。

而王妈妈和张嬷嬷的刁难也从未停止。她们要么故意给她安排远超负荷的活计,要么在她煮甜汤时暗中使绊子,一会儿说她浪费柴火,一会儿说她偷拿府里的冰糖,甚至还在柳氏面前搬弄是非,说她“不安分守己,妄图攀附世子爷”。

沈软软都一一忍了下来。她知道,这些刁难都是柳氏授意的,目的就是让她知难而退,离开海棠院,离开谢辞。可她不能退,只要能留在谢辞身边,能偶尔看到他,能保护他不受柳氏的伤害,这点苦不算什么。

她翻了个身,摸到了枕头下的一个小包裹。那是她从江南带来的唯一行李,里面装着几件旧衣服、几本书,还有沈秀才留下的那幅字画。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干活,她都没来得及好好整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沈软软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想看看有没有被王妈妈等人翻动过。她一件一件地整理着衣服,忽然,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藏在一件旧棉袄的夹层里。

沈软软心里一动,连忙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个小小的锦囊,用浅蓝色的绸缎缝制而成,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正是她前世亲手绣的。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颤抖着打开锦囊。

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羊脂玉佩,雕着歪歪扭扭的云纹,绳子已经磨毛了,边缘还有些磕碰的痕迹,正是谢辞当年塞给她的那枚——他生母留下的唯一物件。

前世,她把这枚玉佩贴身收藏,直到病重临终前,也一直放在锦囊里。她以为这枚玉佩会随着她的死,被柳氏的人搜走,或者跟着她的棺木一起埋进乱葬岗,却没想到,它竟然被她带到了这具身体里,藏在了旧棉袄的夹层里。

沈软软紧紧攥着玉佩,指尖传来玉佩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带着前世的温度。眼泪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顺着脸颊滑落在玉佩上,冰凉刺骨。

她想起了前世那个寒冷的冬夜,谢辞把这枚玉佩偷偷塞进她的袖袋里,小声说“娘亲说,玉佩要给对自己好的人”;想起了她把玉佩放进锦囊里,贴身收藏,日夜不离;想起了她临终前,把锦囊交给谢辞,让他好好保管……

如今,她重生了,这枚玉佩也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上天不仅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还让她带着和谢辞的羁绊,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沈软软的心里百感交集,有思念,有欣慰,还有一丝深深的恐惧。

这枚玉佩是她和谢辞之间最珍贵的回忆,也是最危险的证据。如果被柳氏或者其他人发现,他们一定会追问玉佩的来历,到时候,她的身份就会暴露,不仅报不了仇,还可能连累谢辞。

她必须把这枚玉佩藏好,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就在她准备把玉佩重新藏回棉袄夹层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软软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把玉佩和锦囊塞进枕头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脚步声停在了杂物房的门口,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谢辞。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便服,手里拿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俊美而凌厉的脸庞。他的目光落在沈软软的床上,深邃而复杂,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牵挂。

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会来杂物房门口看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沈软软身上有太多和嫂嫂相似的地方,让他无法放下;或许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连这一点点相似的影子都会消失。

他看到沈软软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这些日子累坏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他想起了前世的嫂嫂,也是这样,总是默默忍受着一切,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着,从不抱怨。

谢辞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杂物房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淡淡的皂角香,简陋的木板床,薄薄的旧棉被,看起来格外寒酸。他很难想象,嫂嫂当年是不是也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走到沈软软的床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小巧精致,左脸的梨涡在睡梦中若隐若现,和嫂嫂的样子越来越像。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想确认她是不是嫂嫂,想问问她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好。

可他又怕惊醒她,怕吓到她,更怕一旦戳破,连现在这样的相处都无法维持。

就在这时,沈软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动了动身子,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做了噩梦。

谢辞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沈软软并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枕头下的锦囊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谢辞的目光猛地一沉,弯腰捡起了锦囊。

浅蓝色的绸缎,边缘磨损,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这是嫂嫂的绣法!

嫂嫂最擅长绣梅花,而且总是喜欢用浅蓝色的绸缎,绣出来的梅花小巧精致,栩栩如生。他还记得,前世嫂嫂给他绣过一个梅花香囊,就是用这样的浅蓝色绸缎,和这个锦囊一模一样。

谢辞的心脏狂跳不止,他颤抖着打开锦囊。

当看到里面那枚雕着歪歪扭扭云纹的羊脂玉佩时,谢辞的瞳孔瞬间收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枚玉佩!

这是他当年塞给嫂嫂的那枚玉佩!是他生母留下的唯一物件!

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枚玉佩的云纹是歪歪扭扭的,绳子因为常年佩戴已经磨毛了,边缘还有他小时候不小心磕碰的痕迹。

这枚玉佩怎么会在沈软软这里?

难道……她真的是嫂嫂?

谢辞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拼命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他拿着玉佩,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心里翻涌着激动、思念、偏执等复杂的情绪。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沈软软的手会有和嫂嫂一模一样的薄茧,为什么她的梨涡会和嫂嫂一模一样,为什么她会煮嫂嫂独有的百合甜汤,为什么她会绣嫂嫂擅长的梅花——因为她就是嫂嫂!她真的回来了!

嫂嫂没有死!她重生了!她变成了沈软软,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认知让谢辞几乎失控,他想立刻抱住沈软软,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告诉她他有多恨柳氏,告诉她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可他又怕,怕自己太过激动,会吓到她。嫂嫂刚重生,身份还不稳定,柳氏还在暗中盯着,他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谢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把玉佩和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回沈软软的枕头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深深地看了沈软软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占有欲和坚定的保护欲。

嫂嫂,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的嫂嫂,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守护的人。

柳氏欠你的,我会让她加倍偿还。

所有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谢辞轻轻带上房门,转身离开了杂物房。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的,是他对沈软软深深的牵挂和偏执的执念。

沈软软躺在床上,直到听到谢辞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睁开眼睛。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巾,她紧紧攥着枕头下的玉佩和锦囊,心脏狂跳不止。

她刚才并没有真的睡着,谢辞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她不敢动,不敢睁眼,只能假装睡着了,感受着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感受着他捡起锦囊,感受着他打开锦囊时的呼吸变化。

他看到玉佩了。

他一定认出来了。

沈软软的心里充满了激动和不安。激动的是,谢辞终于认出她了;不安的是,柳氏还在暗中盯着,他们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可她又觉得无比安心。有谢辞在,有他保护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攥着玉佩,感受着它温润的触感,仿佛感受到了谢辞的体温和守护。

阿辞,我回来了。

这一世,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夜色渐深,杂物房里的寒意依旧,可沈软软的心里却暖暖的。她知道,从谢辞认出玉佩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而这场复仇与守护的战争,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锦帐春:寡嫂重生嫁幼弟》第11章 梨涡的破绽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沈软软就醒了。

她摸了摸枕头下的玉佩和锦囊,确认它们还在,才松了口气。想起昨晚谢辞的身影,想起他看到玉佩时的反应,她的心脏依旧忍不住狂跳。

他认出她了,却没有戳破,这让她既欣慰又安心。她知道,谢辞是在保护她,不想让她的身份过早暴露,引来柳氏的杀机。

“小姐,你醒了?”春桃也醒了,揉了揉眼睛,“今天还要去海棠院伺候世子爷,我们得早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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