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爱而不得(2/2)
“太什么?”沈书言转过身,阳光透过葡萄架洒在他脸上,明明是温和的笑容,眼底却毫无暖意,“成王败寇,自古如此。靖王挡了我的路,我自然要让他知道,得罪我沈书言的下场。”
他将公文递给墨砚:“送去通政司,记住,要让言官们‘恰好’看到其中的漏洞。”
墨砚不敢多言,躬身退下。沈书言望着他的背影,笑容渐冷。这只是第一步,他要做的,是让萧玦从云端跌落,让苏阮看清那个男人冷酷无情的真面目。
几日后,京中突然流传起靖王萧玦克扣河工款项、中饱私囊的流言。起初只是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很快便传到了朝堂之上。言官们本就对萧玦权势日盛心怀不满,如今有了“证据”,纷纷上奏弹劾,一时间,萧玦陷入了舆论的漩涡。
苏阮在汀兰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研究从镇邪庙拓下的星芒壁画。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外面都在说靖王殿下克扣河工款呢!还有人说亲眼看见殿下的亲信去了北狄人的商铺……”
“啪嗒”一声,苏阮手中的拓片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心乱如麻。克扣河工款?通敌?这怎么可能!她想起萧玦在镇邪庙为她挡毒针的决绝,想起他在雨夜中护着她的温柔,那个男人虽然冷峻,却绝非贪赃枉法之辈。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苏阮喃喃自语,却又想起沈书言前几日特意提起的“北狄往来”,心中不由得一沉。
就在这时,沈书言不请自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三小姐,我听说了外面的传言,特来看看你。”他看到苏阮苍白的脸色,故作痛心,“唉,我早就提醒过三小姐,靖王殿下权势太大,难免招人嫉恨,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沈公子也觉得是诬陷?”苏阮急切地问。
沈书言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语重心长:“三小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过……”他顿了顿,似有犹豫,“我昨天倒是在城西码头,看到靖王殿下的亲卫队长进了一家南货铺,那家铺子的老板,据说与北狄商人有往来。”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苏阮心上。她想起萧玦的亲卫队长,那人确实武艺高强,常伴萧玦左右。难道……萧玦真的……
“不会的……”苏阮喃喃道,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沈书言看着她动摇的神情,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温柔:“三小姐,我知道你对靖王殿下……但如今证据渐显,你还是要保重自己,别被牵连进去才好。”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这是我特意为你求的平安符,你戴着,万事小心。”
苏阮接过香囊,触手温热,却只觉得一阵寒意。沈书言的关心无懈可击,可她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萧玦在书房中,指着糖纸戒指陨石时的郑重神情。那个男人或许不善言辞,却从不说谎。
“多谢公子,”苏阮收起香囊,语气却有些疏离,“我相信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我会查清楚的。”
沈书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掩饰过去:“三小姐有心了,只是此事牵涉甚广,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送走沈书言,苏阮立刻让春桃去打听城西码头的南货铺。春桃很快回报:“小姐,那家铺子确实叫‘福记南货’,老板是个外地人,平日里看着挺本分的,只是半个月前突然关了门,人也不见了。”
关了门?苏阮心中疑窦更深。如果真有问题,萧玦的亲卫队长为何会去一家关了门的铺子?这其中必有蹊跷。
与此同时,靖王府书房内,萧玦看着暗卫送来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沈书言买通河工局老陈头、伪造证词的全过程,以及他在苏阮面前刻意引导的对话。
“沈书言……”萧玦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中的狼毫笔在宣纸上划出一道锐利的墨痕,“看来,他是等不及要跳出来了。”
“王爷,沈书言此举意在离间您与苏三小姐,同时借河工案打击您的声望。”暗卫沉声禀报,“要不要属下……”
“不必,”萧玦放下笔,墨眸中寒光闪烁,“他想玩,本王就陪他玩玩。去告诉河工局的人,把账目明细整理清楚,本王要亲自去户部对账。另外,查查那个‘福记南货铺’,看看沈书言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是!”
暗卫退下后,萧玦走到窗边,望着苏府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苏阮此刻必定心存疑虑,沈书言的步步紧逼,让他们本就脆弱的信任面临考验。
“苏阮,”他低声自语,“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几日后,萧玦亲自前往户部对账,将河工款项的每一笔支出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谓的“账目不明”不过是沈书言篡改了小数点后的数字,故意制造混乱。言官们见证据确凿,纷纷闭嘴。
然而,沈书言的手段并未就此停止。他见河工案未能扳倒萧玦,便将矛头转向了萧玦负责的边境马政。他买通了军中一个小校,让其在运送军马时“意外”丢失了一批战马,然后将责任推到萧玦调度不力上。
更恶毒的是,他派人将一封伪造的、萧玦与北狄将领通信的密函,“不小心”遗落在了苏阮常去的慈安寺香案上。
那日,苏阮为求心安,前往慈安寺上香,在香案下捡到了那封密函。信封上是萧玦亲卫的火漆印,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如坠冰窟——信中言辞暧昧,约定以战马换取北狄的玉石,俨然一副通敌卖国的模样。
“不……这不是真的……”苏阮浑身冰凉,几乎站立不稳。火漆印、萧玦的笔迹(虽然是模仿的,但极为相似),还有那熟悉的行文风格……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恰在此时,沈书言也来到了慈安寺,看到苏阮手中的密函,故作震惊:“三小姐,这是……”
苏阮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与迷茫:“沈公子,你看这……”
沈书言接过密函,看了几眼,脸色凝重:“天哪!这……这怎么可能!不过……”他皱着眉,“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确实看到靖王殿下的亲卫往城外送过几个大箱子,说是给军中的补给,难道……”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苏阮只觉得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她想起萧玦在书房中对她的坦诚,想起他为她挡下的危险,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接近她,只是为了利用她?
“三小姐,你没事吧?”沈书言连忙扶住她,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不管怎样,这密函太危险了,你快把它交给我,我去禀报父亲,让他处理。”
苏阮猛地推开他,紧紧攥着密函,摇头:“不,我要亲自去问殿下!我要听他亲口解释!”
“三小姐不可!”沈书言急忙阻止,“如今证据确凿,您去了只会自投罗网!靖王殿下是什么人?他岂会承认?万一他恼羞成怒……”
苏阮看着沈书言急切的神情,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沈书言为什么总是在她怀疑萧玦的时候出现?为什么每次“证据”都来得如此“巧合”?
“公子的好意,苏阮心领了,”苏阮深吸一口气,将密函收进袖中,“但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弄清楚。”
她说完,不顾沈书言的阻拦,转身离开了慈安寺。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萧玦,但她知道,她不能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密函,就否定那个在她异世生涯中,给予她最多温暖和依靠的男人。
沈书言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苏阮,你终究还是不信他。也好,这样,你才会彻底回到我身边。
他抬起头,望向靖王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萧玦,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失去一切,包括你最在意的那个人。
而此刻的苏阮,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手中紧握着那封沉甸甸的密函,心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她爱萧玦,信任他,但眼前的“铁证”却像一把刀,插在她心上。沈书言的步步紧逼,让她与萧玦之间的信任裂痕越来越大,而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沈书言黑化后,精心策划的阴谋的开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