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别(2/2)
夜空里的星星慢慢亮起来,像他们之前一起在旧仓库看的那样。陆泽抬头看了看,嘴角弯了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她回来,不管多久。
英国的冬天来得比国内早,十二月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敲打着留学生宿舍的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林微坐在书桌前,台灯的暖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摊开的深蓝色速写本上——这是陆泽在巷口送给她的,她带在身边,像揣着一块温热的小太阳,连国外的寒冬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她指尖轻轻划过速写本的第37页,上面画的是高二那个发烧的夜晚:她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凉毛巾,陆泽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退烧药,眼神里满是她当时没看懂的担心,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她攥着我手说‘别走’的时候,我差点就说‘我不走了,永远陪你’。”
林微的脸颊慢慢发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那个晚上,她迷迷糊糊中只记得陆泽的手很凉,却很稳,以为他只是出于同学情谊,现在才明白,那些她以为的“随口关心”,全是他藏了很久的心意——他说“笨蛋,跑这么慢”,其实是怕她累着;他说“画得一般”,其实是想帮她改得更好;他说“顺路”,其实是绕了三条巷口只为送她回家。
速写本的页脚还沾着一点浅棕色的颜料,是当年她帮陆泽改画时,不小心蹭到他手背上的那种,他居然连带着颜料的痕迹一起保留了下来。林微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像是能摸到当时两人指尖相触的温度,眼泪突然就没忍住,掉在速写本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把速写本抱在怀里,脸贴在冰凉的纸页上,好像能感受到陆泽画这些时的温度。国外的日子很忙碌,语言学校的课程、专业课的作业、偶尔的兼职,填满了她的时间,可每当夜深人静,看到这本速写本,她就会想起巷口的老槐树、旧仓库的破洞天窗、还有陆泽那句没说完的“等你回来”。
“其实我也喜欢你啊,陆泽。”林微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小声说出藏在心里的话,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当时不该哭着跑开的,我该听你把话说完的。”
她翻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张淡蓝色的信纸——是她特意在当地文创店买的,和陆泽当年写情书用的那种很像。她握着笔,却迟迟没落下,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泽说心里话,怕说得太直白会让他担心,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更怕这份思念会变成他的负担。
最后,她只在信纸上写了些日常:“今天语言学校的老师夸我发音进步了,还说我的画里有‘东方的温暖’;下午去超市看到了和国内一样的草莓奶糖,买了一包,味道没你之前给我的甜;晚上画了一张画,是巷口的老槐树,雪落在树枝上,像你送我走那天的样子。”
没有说“我想你”,却字字都是思念。她把信纸折成小方块,放进信封,地址写的是陆泽家的老巷,收信人写的是“陆泽”,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梨涡——是他们的专属符号。
从那天起,林微开始定期给陆泽写邮件。有时分享语言学校的趣事,比如同学把“红薯粥”说成“红薯周”;有时说专业课的进展,比如她的画入选了学校的小型画展;有时只是简单提一句“今天天气很好,像我们第一次去旧仓库那天”。
她从不敢在邮件里说“我想你”,却会在画里藏满思念——画里的街角总带着旧巷的影子,画里的雪人总带着小梨涡,画里的阳光总像陆泽送她走那天的暖。她知道陆泽会看懂,就像她看懂了速写本里的心意一样。
每次寄出邮件后,林微都会频繁地看邮箱,哪怕只是收到陆泽简单的回复:“收到,注意保暖”“巷口的烤红薯摊出摊了,等你回来一起吃”“你的画我看到了,梨涡画得很像”。这些简单的句子,却能让她开心很久,抱着手机笑出声,好像陆泽就在身边,跟她聊着日常。
有一次,她在邮件里说“最近总梦到旧仓库的天窗,阳光落在画纸上”,陆泽回复:“仓库的钥匙我还留着,等你回来,我们再去画一次雪景。”
林微看着这句话,眼泪又一次掉下来,却笑着把手机贴在胸口。她知道,不管隔着多远的距离,不管过多久,陆泽都会在巷口等她,就像他在速写本里写的那样:“等你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窗外的雪还在下,林微把速写本放在枕头边,又拿起画笔,在画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巷口,巷口有两棵老槐树,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抱着速写本,一个拿着梨涡项链,背景是漫天的雪花,和一句没写完的话:“等春天到了,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