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蓄谋在十年前（1/2）

夜色如墨，浸染了申城的繁华。陆沉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栋顶级豪宅的顶层，室内设计极简，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充满了现代主义的冷感，一如主人给人的印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米色的地毯上，冲淡了些许疏离。

陆沉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揉了揉眉心，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线，他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叩叩叩——”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陆沉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点，除了陈野，不会有别人。

果然，门一打开，陈野就晃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披萨盒：“饿死了，刚从工地回来，蹭你一顿宵夜。”

他熟门熟路地换了鞋，把披萨放在餐桌上，自顾自地打开：“我说陆沉，你这房子越来越像个冰窖了，一点人气都没有。”

陆沉没理他，把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感：“这么晚了，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陈野撕开一片披萨，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想问问你，‘星穹之境’的插画师找得怎么样了？听说你钦点了那个叫林晚的？”

提到林晚，陆沉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她很合适。”

“合适？”陈野挑眉，咽下嘴里的披萨，“我看是‘蓄谋已久’吧？五十万的天价委托，也就你能干出这种事来。说吧，打算什么时候把这十年的‘收藏’公之于众？”

陆沉端起酒杯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

陈野见状，好奇心更盛：“喂，你那间从不让人进的书房，到底藏了什么宝贝？大学时就神神秘秘的，现在还搞这一套？”

说着，他放下披萨，装作随意地朝书房走去：“我看看去……”

“陈野！”陆沉立刻出声阻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陈野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微光，勾勒出室内的轮廓。陈野摸索着打开灯，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书房内侧的整面墙壁，没有挂任何名家画作，也没有摆放书籍，而是被各种各样的东西贴满了——

有打印出来的插画作品，风格温暖治愈，画着街角的猫、雨后的窗台、傍晚的云霞，每一幅都带着独特的灵气；有剪裁整齐的报纸和杂志报道，标题是“新锐插画师林晚荣获‘金画笔’新人奖”、“林晚个展‘晚风拾光’开幕”；还有几张略显泛黄的便利店收据，上面印着“2018.10.15 14:30 拿铁x1 三明治x1”之类的字样；甚至还有几张偷拍的照片，画面有些模糊，却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女孩的侧影，在图书馆看书，在画室画画，在咖啡馆发呆……

这些东西，毫无章法地贴在墙上，却又像是某种精心的陈列，记录着一个女孩从大学到现在的点滴。

陈野站在墙前，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他转过头，看向门口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陆沉，终于明白了过来。

“我靠……”陈野低咒了一声，“陆沉，你……这些都是林晚的？”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墙边，目光落在一张林晚大学时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扎着马尾辫，正趴在画室的桌子上睡觉，嘴角还沾着一点颜料，睡得一脸安稳。

那是他趁她不注意时，用手机偷偷拍下的。

“你什么时候……”陈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从大学就开始收集这些了？”

陆沉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女孩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声音低沉而沙哑：“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她，就开始了。”

十年。

从图书馆的那次碰撞，到后来在画室窗外的默默注视，再到她毕业后成立工作室，每一次她获奖，每一次她举办小型画展，甚至是她偶尔在社交平台分享的生活碎片，他都一一收集起来，像是收藏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墙上的每一幅画，他都能说出创作的时间和背景；每一篇报道，他都反复读过无数遍；甚至连那些便利店收据，他都记得是她常去的那家店，记得她喜欢在下午两点左右买一杯拿铁和一个三明治。

这些年，他看着她从一个青涩的学生，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插画师，看着她遇到困难，看着她获得成功，却始终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远远地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