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诏狱审断(2/2)

岳钟等从犯,分遣琉球、云贵、琼州等地,在官府监管下从事文书教化。其余盲从者,杖责革功名,遣返原籍。”

李嗣炎听完三位尚书的拟罪奏报,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最后停留在门外雨中,跪伏的岳峙等官员身上。

“宋卿所议,合乎律条。”皇帝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沉稳威严。

“然今日哭阙之事,聚众千余,阻塞御道,非寻常妨害公务可比,此风若长,则朝廷威仪何在?国法尊严何在?”

他略作停顿,目光如炬:“朕意已决,北孔旁支孔弘简、孔昭熙、孔闻策三人为串联主谋,本当重处。

念其初衷为陈情,非谋逆,改判——廷杖四十,削籍流放台湾府,编入屯垦营,永不得返乡!”

“廷杖四十”四字一出,堂内气氛骤紧。

明代廷杖,四十已是重责,虽不致立毙,但足以让人数月难起,孔弘简面色惨白,孔昭熙浑身颤抖,孔闻策则已瘫软在地。

李嗣炎继续宣判:“国子监监生中,骨干参与者二十三人,廷杖三十,革去功名,流放琉球、朝鲜、大员等地。

编入户册,在当地官府监管下从事文书、教化之职,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

“其余盲从监生三百七十四人,廷杖二十,革除功名,发往云贵、琼州等边地,以庶民身份从事垦殖、教化等务,五年之内不得返乡!”

每宣判一批,堂下便是一片压抑的抽泣声。

廷杖之刑不仅是对肉体的惩罚,更是对士子尊严的当众折辱,但相比“杖毙”、“充军”已是法外开恩。

皇帝的目光转向门外跪伏的官员:“兵科都给事中岳峙、刑科都给事中顾法、礼科都给事中文质!”

“尔等身居科道要职,本应严束子弟,率先垂范。今子侄参与哭阙,尔等难辞失察之责!

今各降两级调用——岳峙调任福建按察司佥事(正五品),顾法调任广东布政司理问(从六品),文质调任广西柳州府同知(正六品)!吏部记‘失察’之过,三年内不得升转!”

这道处罚,虽未一降到底,但将三位科道要员调离京师,发往边远省份任佐贰官,已是政治生涯的重挫。

岳峙深深叩首:“臣……领旨谢恩。”

“吏科左给事中孙慎,罚俸一年,留任察看,都察院备案记过!”

“礼部尚书张文弼!”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厉。

张文弼踉跄出列,几乎站立不稳:“臣……在。”

“你身为礼部尚书,总掌天下文教,国子监数百监生聚众哭阙,你治下不严,难辞其咎!”

李嗣炎目光如刀,“即日起,革去礼部尚书职衔,降为礼部右侍郎!罚俸两年,闭门思过一月!”

革职……降为侍郎…张文弼喃喃重复,老泪纵横,只能叩首,“臣……领旨谢恩……”

皇帝并未停止:“国子监祭酒、司业等官,一律降三级调用,发往地方任职!

礼部、国子监所属官员,由吏部、都察院详查,该降的降,该调的调!朕要彻底整肃文教风纪!”这番处置,如雷霆般震慑了所有人。

从监生到官员,从参与者到主管者,层层追责,无一幸免。

宣判完毕,大堂内外悄然无声,李嗣炎缓缓起身,玄色披风迈步展开:“今日之判,朕要让天下人明白——在大唐言路虽开,但法度如山!哭阙挟众动摇国本,此风绝不可长!”

他目光扫过堂下众士子,语气稍缓:“然朝廷非绝情之辈。尔等虽犯大过,终究是读书种子。

发往边疆海岛,是惩处亦是机会,台湾、琉球、朝鲜、大员,皆是大唐疆土,正需通晓文墨之人前去教化土民,传播王化。”

“望尔等戴罪立功,在边地以所学报效国家,若勤勉得力,五年之后,或可酌情减免刑罚,准以‘吏员’身份继续效力,甚至……准予落户边地,成家立业。”

这番话,让堂下许多士子眼中重燃希望,流放虽苦,非是绝路。

皇帝最后道:“望尔等好自为之!”

“退堂!”

.........

三日后,诏书明发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北孔旁支孔弘简、孔昭熙、孔闻策等,串联哭阙,阻挠国法,廷杖四十,流台湾府屯垦,永不得返。

国子监监生骨干二十三人,廷杖三十,流琉球、朝鲜、大员等地,从事文书教化,三代不得科考。

盲从监生三百七十四人,廷杖二十,发云贵、琼州边地垦殖教化,五年不得返。

兵科都给事中岳峙等,降两级调用,发往福建、广东、广西任职。礼部尚书张文弼,革职降侍郎。国子监官员,一律降调。

自此之后,凡有聚众哭阙、要挟朝廷者,严惩不贷!然朝廷仁德,罪者若于边地勤勉效力,可酌情宽宥。钦此!”

午门外刑场,廷杖声声,孔弘简等人受杖时惨叫连连,但四十杖后终究保住性命。

岳钟等人在诏狱门前戴上重枷,镣铐锒铛,他们将踏上流放之路——琉球的茫茫大海,朝鲜的寒冷北地,台湾的湿热山林。

礼部衙门,张文弼颤巍巍交出尚书印信,这位老臣一夜之间,须发尽白。

而这场震动朝野的哭阙风波,终于落下帷幕,血迹会被雨水冲净,流放的人会逐渐适应边地生活,降黜的官员会在新的职位上重新开始。

但“国法威严”四字,将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那些发往边疆的士子,他们将用笔在帝国,最边缘书写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