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截杀(1/2)

寒冬的荒野官道风像刀子,孔广顺推着那辆嘎吱作响的破车,车上草席裹着双亲的遗骸格外沉重。

妻子周氏头上伤口结了暗红痂,眼神呆滞地背着昏睡的幼子孔祥云,另一手紧紧攥着女儿孔兰冰凉的小手。

幸亏家中那头瘦骨老驴还在,得以让他们把其他行礼放在其背上。

一家人不知道金陵具体在哪里,只知道顺着官道一路向南。

饿了啃几口梆硬的薯干,或向途经荒村讨点残羹冷水,多数时候遭白眼和驱赶。

夜里寻个背风的破庙桥洞蜷缩,挤在一起用体温抵御严寒,连日的疲劳让孔广顺几乎不说话,只是闷头推车,眼睛望着南方灰蒙蒙的天际线,全是麻木的意味。

他们如同离水的鱼,笨拙地在陌生世界游动,几次走错岔路白浪费气力,盘缠早已用尽,周氏头上那支唯一的铜簪,也换了几个粗饼。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次在岔路口茫然无措时,一个看似憨厚的樵夫恰好经过,闲谈间说起自己兄弟在南方跑码头。

走哪条路近少有关卡,他一清二楚,末了还指了条“小路”。

另一次,他们在野地几乎冻僵,一名赶着骡车贩枣的货郎,“顺路”捎了他们一段,虽只十几里,却让他们避开了前方一处有官兵设卡的大镇。

货郎还“无意”中掉了,一块包着粗盐和干粮的破布。

还有在某个小镇外,他们被当地地痞围住勒索,眼看最后一点东西都保不住。

一个路过的行商,只是冷冷瞥了地痞们一眼,对方便莫名悻悻散去。

自从离开孔家后,这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不禁让孔广顺感慨这世道上还是好人多!

..............

山东与南直隶交界处,荒僻山道前方三里

细雪飘飞,山路蜿蜒。

五十余名匪徒埋伏于此,刀棍在手,眼神却不像寻常劫道者那般散漫,反而时不时望向北方来路,带着几分焦躁。

匪首大汉搓着冻僵的手,低声咒骂:“娘的,孔府那位大人物说的就是这条路,怎还不见人影?几个破落户佃户,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匪徒,嘿嘿笑道:“头儿,管他呢,孔府出了银子让咱们‘处理干净’,还画了那家人的模样,说了驴车特征。

银子可是实打实的,做完这票,弟兄们也能过个肥年。”

就在这时,前方拐角隐约传来驴蹄车架吱呀声,目标出现了!匪徒们精神一振,握紧兵器就待冲出。

然而,侧面陡坡的乱石枯木后,二十余条身影比他们更快,好似鬼魅般无声落下,恰恰封住了匪徒们的前路与退路。

正是一直在护送佃户的罗网小队,他们外罩寻常灰褐棉袍,但静立间渊渟岳峙,偶尔露出内里绛红甲色与腰间狭长刀柄。

韩三站在前列,脸上已无集市小贩的憨厚,唯有一片山岩般的冷硬。

他目光扫过这群明显有备而来的匪徒,最后落在匪首独眼大汉身上,手中亮起一枚不起眼的铁牌。

大汉瞳孔骤缩,心脏狂跳。

他认得那铁牌的形制,是朝廷蕃子的标识!握刀的手瞬间沁出冷汗,他强自镇定故作不识:“哪条道上的朋友?莫要挡了财路。

咱们……咱们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韩三手不自觉搭在刀柄上,声若金石穿透风雪:“受谁所托与我无关,那家人你们动不得。”

“朋友,何必呢?”独眼大汉脸色难看,抬出孔府试图交涉。

“孔府出的价码不低,咱们也是拿钱办事,你们若缺盘缠,咱们得了好处,分润一二也未尝不可……”

“孔府?他出多少钱买你们的命?”他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弧度,笑这群匪寇不自量力。

此言一出,杀气骤浓!

韩三身后一名罗网队员拇指轻推,腰间唐刀出鞘半寸,寒光映雪。

“是罗网!”

匪徒中有人终于认出了,对方装备的制式兵刃以及脚下官靴,骇然失声。

顿时匪群一阵骚动,惊恐蔓延,罗网之名,在真正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中,意味着绝对的死亡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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