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家村(2/2)
酸枣县西北二十里的王家村外,五十余道黑影如同贴地蠕动的阴影,沿着荒芜田埂的沟壑匍匐潜行。
晨雾弥漫,他们身上裹着的破布烂絮,勉强掩盖着手中简陋的兵器——削尖的木矛、锈蚀的柴刀。
在雾气中偶尔闪过,一点暗淡的冷光,领头的李嗣炎突然竖起手掌,身后所有黑影瞬间凝固。
前方村口,老槐树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牛皮灯笼,在微风中摇曳,将树影拉得鬼魅般晃动。
守夜人敲击梆子的单调声响,几声零星的犬吠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他娘的!”刘司虎死死攥着手中,那根新削的枣木矛,几乎要嵌进他汗湿的掌心。
作为从王家村逃出去的苦命人,这熟悉的梆子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那些被王老财踩在脚下的记忆汹涌而来,父亲在祠堂前被活活打死的惨嚎,母亲被拖走抵债时绝望的眼神。
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和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浓烈的恨意让他牙关紧咬,颧骨下的咬肌棱角分明,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村里。
云朗紧贴在地,眼神锐利如针,透过稀薄的晨雾锁定了,槐树下模糊晃动的两个蜷缩身影。
“沉住气。”他声音很小,几乎淹没在风声里。
“两个裹着破草帘子的孬货,抱着梆子缩在树根下打盹呢……”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匍匐的汉子,不小心压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脆响在寂静的黎明前格外刺耳,槐树下打盹的守夜人猛地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抄起身边的铜锣,眼看就要敲响!
“呜——!”另一个村民似乎被惊醒,刚张开嘴想喊,刘离的身影就从守夜人侧后方的土沟里暴起。
他根本没用绳索,仅用一条胳膊如铁箍般,死死勒住守夜人的脖颈。
同时云朗的身影也鬼魅般,贴近另一个村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捂住了对方的口鼻,将其惊恐的呼喊闷死在喉咙里。
随即又用膝盖顶住对方后腰,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地上!呜咽声在浓雾中显得沉闷而短促。
当一群人来到王家地主家门口的院墙下时,李嗣炎厉声低喝:“虎队撞门!狼队上墙!”
刘司虎那副宽大的骨架,如同拉满的硬弓骤然发力,他双手抡起那根裹着铁枪头的粗木棍(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拦路的院门!
“哐当!咔嚓!”
腐朽松木门闩应声断裂!两扇厚重的松木大门被撞得向内猛弹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震落一片尘土。
刘司虎带着虎队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涌入院内!积压多年的血仇瞬间点燃,他手中那裹着铁枪头的木棍,带着风声猛地刺出!
一个刚从厢房探出头睡眼惺忪的护院,就被这蛮横的一刺捅穿了小腹,惨叫着撞在身后的影壁墙上。
污血瞬间染红了那斑驳的“福”字! 另一个被惊醒的护院刚抄起锈枪,就被旁边红了眼的虎队汉子,用削尖的木棍乱捅刺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