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的遗物,也敢动?(2/2)

“潜行模式,启动。”

她的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亥时正刻(晚上九点),万籁俱寂。

侯府内院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只有巡夜婆子手中昏暗的灯笼,如同鬼火般在曲折的回廊间缓缓移动,规律的梆子声和脚步声更衬得夜色深沉。

林微如同一抹淡薄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贴在院门内侧,透过门缝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她换上的深灰色粗布衣裤在夜色中提供了极好的伪装。头发紧紧束在脑后,脸上甚至用灶底灰略微涂抹,减少皮肤反光。全身的肌肉微微紧绷,呼吸调整到最轻缓的频率,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声响和气流变化。

“巡夜间隔约一刻钟(15分钟),路线固定,警惕性一般。” 她迅速判断。“风向东南,有利潜行。”

春桃在身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大气不敢出,只能用眼神传递着担忧。

林微回头,对她做了一个“安心,留守”的手势,眼神冷静而坚定。

下一刻,她如同狸猫般轻巧地拉开门栓,侧身闪出,随即反手将门轻轻带上,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个人已彻底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春桃隔着门缝,只看到黑影一闪,小姐便消失了,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侯府的夜晚,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危机四伏,但对于曾经在更复杂、更先进监控系统下执行渗透任务的顶级特工“夜凰”而言,这里的安防简直漏洞百出。

高墙深院?那是防外贼的。内部巡逻?规律呆板,视野有限。至于暗哨?根本不存在。

林微利用墙角、树影、假山石作为掩护,移动时脚掌先着地,缓慢滚动至脚跟,最大限度减少脚步声。她的身影在阴影中时隐时现,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天生就属于黑暗。

偶尔有巡夜的婆子路过,她只需提前感知到脚步声和灯笼光,静静蛰伏在视觉死角,便能轻松避开。那些婆子大多昏昏欲睡,敷衍了事,根本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潜伏者。

“业余水平。” 她内心评价,脚步却丝毫不停。

根据春桃提供的粗略信息和白天的观察记忆,她很快接近了锦荣院的后罩房区域。这里比前院更为安静,看守也明显松懈许多——毕竟谁会在主母院内严防死守?

张氏的私库位于后罩房最东侧,是一间独立的、窗户开得很高的砖石小屋,木门厚重,门上挂着一把常见的黄铜挂锁。

如她所料,库房外并无专人彻夜看守。毕竟是在主院内部,张氏自信没人敢在她的地盘上动手脚。只有一个婆子提着灯笼,大约半个时辰巡逻经过一次,也是敷衍了事。

“傲慢,是最大的安全漏洞。” 林微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她耐心地等待巡逻婆子慢悠悠地晃过去,脚步声远去后,才从藏身的廊柱后闪出,悄无声息地贴近库房木门。

首先检查锁具。老式黄铜挂锁,结构简单。她从发髻里抽出一根特制的细长簪子——这是她白天让春桃偷偷找来的,一根韧性不错的铜簪,前端被她悄悄磨出了细微的钩状。

“简易开锁工具,搞定。”

将铜簪尖端小心探入锁孔,指尖感受着内部锁簧的细微触感。屏息凝神,侧耳倾听锁芯内部机括的微小动静。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弹动声响起。锁开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她轻轻取下锁具,推开厚重的木门(门轴似乎刚上过油,几乎没有发出吱呀声),闪身而入,随即从内部将门虚掩上。

库房内一片漆黑,空气中有淡淡的樟木和灰尘混合的气味。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静站在原地,让眼睛适应黑暗,同时倾听内外动静。

确认安全后,她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简陋的小玩意儿——一小截蜡烛头和一个火折子。这是她从厨房偷藏的火种。她不敢点亮灯笼,微弱的烛光足以照明,且不易从窗外察觉。

昏黄的烛光亮起,照亮了库房内部。

空间不大,但堆得满满当当。靠墙是几个厚重的樟木箱子,都上着锁。中间是几个多宝格架子和几个摞起来的锦盒。角落里还散乱地放着一些卷起来的字画和布匹。

“目标一:白玉兰簪。目标二:可能存在的罪证。” 她迅速制定搜索顺序。

刘嬷嬷是下午取走的簪子,按照常理,这种临时“收缴”的物品,不太可能立刻锁进深箱,更可能放在容易取放的表面,或许是为了方便张氏查看或日后赏赐他人?

她首先检查那些多宝格架子和打开的锦盒。

架子上多是些摆件、瓷器、玉器,价值不菲,但并非目标。她快速而轻柔地翻看那些锦盒,里面大多是金银首饰、珍珠宝石,琳琅满目,彰显着张氏的丰厚私藏。

“贪得无厌。” 她心中冷哼,手下动作不停。

终于,在一个放在架子中层、并未完全合上的扁长锦盒里,她看到了那支眼熟的白玉兰簪!它就随意地和其他几件看起来不太受宠的金簪、珠花放在一起。

“得手。” 她迅速将玉簪取出,小心地放入怀中贴身藏好。第一目标完成。

接下来是更重要的——寻找有价值的信息或罪证。

那些上锁的樟木箱子目标太大,开锁耗时且风险高。她优先检查那些未上锁或容易打开的容器和文件。

她注意到角落有一个半开的抽屉,里面似乎塞着一些账本和信件。

小心地拉开抽屉,里面是几本厚厚的账册。她快速翻阅,大多是记录侯府日常开销、田庄铺子收入、人情往来的明面账目,看起来并无异常。

就在她准备合上抽屉时,指尖碰到一本垫在最底下、显得格外陈旧破损的蓝皮册子。抽出来一看,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

心中一动,她翻开册子。里面的字迹略显潦草,用的是另一种记账方式,记录着一笔笔数额不小的金银往来,但名目十分模糊,只有代号和日期,如“甲辰腊月,收南边‘木’五百”、“乙巳三月,付‘石’三百购‘砂’”等,看不出具体交易内容。后面几页还记录着一些京中和外地官员的姓名、升迁时间,旁边标注着奇怪的符号和数字。

“暗账!” 林微瞳孔一缩。这很可能就是张氏乃至永宁侯府私下进行灰色交易、行贿受贿的记录!

她心脏微微加速。这东西太重要了!但整本册子带走目标太大,极易被发现,打草惊蛇。

她果断做出决定——撕!

她迅速翻到最新记录的那几页(墨迹相对较新),小心翼翼地沿着装订线,将其中记录最诡异、涉及金额最大、官员名字最敏感的几页完整地撕了下来!动作轻巧熟练,尽量让撕口显得自然,仿佛年代久远自行脱落一般。

将这几页折好,紧紧塞入怀中。“关键证据到手。”

做完这一切,她目光扫过那些金银珠宝。“利息……”

她毫不客气地抓过几锭看起来成色最足、体积最小的金锭子和一把碎银子,估摸着大概有百两左右,用一块顺手扯下的软布包好,塞进怀里。这些钱,对于张氏的私库来说九牛一毛,短期内不易察觉,但对她来说,却是启动资金!

迅速将抽屉恢复原状,吹熄蜡烛,再次融入黑暗。

她侧耳贴在门缝上,倾听外面动静。

寂静无声。

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出,反手将黄铜挂锁重新锁好,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耗时不到一炷香(约5分钟)。

她沿着原路,利用阴影和巡逻间隙,如同幽灵般返回自己的偏僻小院。

快到院门时,她故意弄出一点轻微的脚步声。

院内立刻传来春桃压低的、紧张的声音:“是……是谁?”

“是我。”林微轻声回应。

门立刻被拉开一条缝,春桃苍白焦急的脸露了出来。见到林微完好无损地回来,她几乎要软倒在地。

林微闪身进门,迅速闩好门栓。

“小姐!您可回来了!吓死奴婢了!”春桃拍着胸口,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林微语气平静,但眼底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锐利光芒。她迅速脱下外衣,处理掉上面的灰尘,并让春桃端来准备好的热水,仔细清洗掉脸上的灶灰。

“东西……拿回来了吗?”春桃紧张地问。

林微从怀中取出那支白玉兰簪,在昏暗的油灯下,玉簪温润的光泽仿佛带着一丝慰藉。

“不止。”她淡淡一笑,又将那包金银和那几张折叠的纸页拿出来。

春桃看到金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小……小姐……这……”

“这是利息。”林微冷声道,“把金银藏好,以后我们有用。”她又拿起那几张纸页,在灯下仔细观看,眉头微蹙,“至于这个……看不懂,但感觉很重要,先收好。”

春桃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看小姐如此重视,连忙找来一个防潮的小铁盒,将纸页小心地放进去藏好。

林微则将玉簪重新用布包好,依旧塞回枕头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张氏绝想不到她敢偷回来还敢放在身边。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adrenaline (肾上腺素)缓缓消退,带来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成功的兴奋和掌控感。

“特工技能,首秀成功。” 她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评估:目标全部达成,风险可控,收益超出预期。”

今夜之后,她不再是那个完全被动挨打的庶女林微了。

她有了钱,有了潜在的致命武器(账本页),更重要的是,她重新找回了那种在阴影中行动、主动出击的感觉。

张氏此刻或许还在做着美梦,以为彻底拿捏住了她。

却不知,她的库房已被光顾,她的把柄已被窃取,她眼中的蝼蚁,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春桃,”林微轻声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而冷静,“从明天起,我们的日子,会不一样了。”

春桃看着小姐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和坚定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窗外,夜色正浓。

但黎明,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