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营养跟不上,怎么斗地主?(2/2)
一切准备就绪。她看了一眼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春桃,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按计划行事,自然些,你可以的。”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春桃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端起那个放着馊粥和硬馒头的破旧托盘,脚步有些发飘地走了出去。
林微则重新躺回床上,裹紧薄被,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跳因 anticipation(期待)而微微加速,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狩猎般的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刮过破窗的呜咽声。
等待,最是煎熬。
春桃此刻,应该已经潜伏在西侧门附近那条小径的某个隐蔽角落了吧?永宁侯……会按时出现吗?
“计划成功率,大约60%。” 她在心中客观评估。变量在于永宁侯的路线是否固定,他当时的心情,以及春桃的临场发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微以为计划可能失败时,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女子压抑的、委屈的哭泣声!
来了!
林微立刻闭上眼,调整呼吸,做出虚弱昏睡的样子,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脚步声和哭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略显严厉低沉的男声:“……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哭泣喧哗?成何体统!”
是永宁侯林擎的声音!林微心中一凛。原主记忆里对这个父亲印象极为模糊,只记得是个威严、不苟言笑、常年忙于外务的男人。
“侯爷恕罪!侯爷恕罪!”春桃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演技出乎意料地自然,“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心里难受……呜呜呜……”
“你是哪个院的?端着这些东西慌慌张张做什么?”林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但似乎停下了脚步。
“奴婢……奴婢是七小姐院里的……奴婢去厨房给小姐领早膳……可是……可是他们又给这些……”春桃的哭声更加委屈,恰到好处地“手一抖”,托盘上的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又?”林擎捕捉到了这个字眼,语气微沉,“这吃食……怎么回事?”他似乎注意到了食物的异常。
“回侯爷……这……这粥是馊的……馒头是硬的……小姐她病了好几天了,天天就吃这些……身子怎么好得了……奴婢看着心疼……呜呜呜……”春桃哭得真情实感,将林微教她的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刘嬷嬷说……说府里用度紧张,各房都要节俭……可……可小姐她都快吃不饱了……”
“馊的?”林擎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不悦和怀疑。他常年治军,对粮草后勤最为敏感,虽不关心后院,但也知道侯府绝不可能短缺到让小姐吃馊食的地步。“拿过来我看!”
“是……是……”春桃颤抖着将托盘举高。
短暂的沉默。林微几乎能想象到永宁侯看到那碗颜色诡异(加了花汁)、散发着馊味的粥和那个能当石头的馒头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视觉+嗅觉冲击,效果应该不错。” 她暗想。
果然,林擎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混账!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厨房是谁管的?!张氏是怎么打理家务的?!”
最后一句已是明显的怒意。他对嫡妻的管理能力产生了质疑。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春桃吓得声音发颤,却还记得林微的吩咐,趁机“无意”中透露更多信息,“厨房是张嬷嬷管的……她说……说这是夫人的意思……说七小姐身子弱,克化不动好的,清淡点养着就行……可……可这明明是馊的啊……”
“夫人的意思?”林擎的语气变得更加深沉难辨。他不是傻子,后院这些克扣刁难嫡庶倾轧的龌龊事,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以往懒得理会,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不值得他费心。但如今这事摆到他面前,尤其是以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食物馊臭),挑战了他作为家主和父亲的权威(哪怕他并不在意这个女儿),更暗示了嫡妻治家不严甚至心术不正。
“岂有此理!”他冷哼一声,“高荣!”
“属下在!”一个沉稳的男声应道,应该是他的亲随。
“去!把厨房管事的张嬷嬷给我叫来!还有,让夫人也过来!”林擎显然动了真火。
“是!”亲随领命而去。
脚步声朝着小院而来。林微立刻调整姿势,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被外面的喧哗声惊醒,正茫然又虚弱地试图撑起身。
房门被推开,永宁侯林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大部分光线,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身着藏青色常服,面容刚毅,眉头紧锁,目光如电般扫过屋内。
当他看到家徒四壁、破败寒冷的房间,以及床上那个裹着薄被、脸色苍白如纸、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正睁着一双受惊小鹿般眼睛望着他的少女时,即便是心硬如铁的他,也忍不住怔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
这环境……比他想象中最差的情况还要糟糕。这真是他侯府小姐的住处?
“父……父亲?”林微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不敢置信的怯懦和惶恐,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却因为“虚弱”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春桃赶紧冲进来扶住她,哭道:“小姐!您小心啊!”
林擎看着这一幕,心头那点因被“设计”而产生的不快,也被这实实在在的惨状压了下去。他挥挥手:“罢了,你病着,就躺着吧。”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冰冷的炭盆、掉漆的桌椅、破损的窗户,脸色越来越黑。
这时,得到消息的张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侯爷,您怎么到这来了?出什么事了?”她一眼看到跪在地上哭泣的春桃和床上面无血色的林微,心中暗叫不好,脸上却不动声色。
厨房管事的张嬷嬷也连滚爬带地被带了进来,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侯爷饶命!夫人饶命!”
林擎懒得废话,直接让亲随将那个托盘摔到张嬷嬷面前,冷声道:“张氏,你看看!这就是你治家之道?侯府的小姐,就吃这个?!”
那碗颜色诡异、馊味明显的粥和硬馒头极具视觉和嗅觉冲击力。
张氏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张嬷嬷一眼,心中惊怒交加。她确实默许了刘嬷嬷克扣刁难,但没想到这帮蠢货做得如此明目张胆,甚至弄出了馊的!还被侯爷撞了个正着!
“侯爷息怒!”她连忙辩解,“这定是底下人偷奸耍滑、阳奉阴违!妾身近日忙于打理侯爷回府事宜,一时疏忽,竟让这些刁奴欺瞒了去!妾身定当严惩不贷!”她迅速甩锅给下人。
“疏忽?”林擎冷哼一声,“我看是纵容!克扣小姐份例,以次充好,甚至用馊食敷衍!这就是永宁侯府的规矩?!传出去,我林擎的脸面往哪搁!”
他不在乎林微,但他在乎侯府的颜面和他自己的权威。
“侯爷说的是!是妾身失察!”张氏心中恨极,却只能低头认错,转头对着张嬷嬷厉声道,“你这刁奴!竟敢如此欺主!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撵去庄子里做苦役!”
张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求饶:“夫人饶命啊!是刘嬷嬷!是刘嬷嬷说……”她想攀咬出刘嬷嬷(张氏的心腹)。
张氏岂容她乱说,立刻打断:“还敢狡辩!堵上她的嘴!拖下去!”
立刻有婆子上前,捂住张嬷嬷的嘴,将她拖了出去,凄厉的呜咽声渐行渐远。
林擎冷眼看着,知道张氏这是弃车保帅,但也算是给了交代。他懒得为个庶女深究到底,毕竟后院之事还需嫡妻打理。
他目光转向床上“瑟瑟发抖”的林微,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安抚:“既是下人作祟,如今已处置了。你好生养病,以后份例按规矩来,缺什么……让你母亲给你添置。”最后一句是对张氏说的。
张氏连忙应道:“侯爷放心,妾身这就安排,定让微儿好生将养。”她看向林微的眼神温柔慈爱,眼底却冰寒一片。
林微垂下眼睫,怯生生道:“谢父亲……谢母亲……”声音依旧虚弱,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感激。
目的已达到。敲打了张氏,惩处了直接责任人,改善了基本生存条件。不能指望永宁侯一下子变成慈父,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林擎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他还有军务要处理,没时间耗在后院琐事上。
张氏又假意关怀了林微几句,留下两个丫鬟“伺候”(实为监视),也带着人匆匆离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需要回去好好清理门户,更要重新评估这个死而复生的庶女。
闹剧散去,小院重归“平静”。
春桃关上房门,激动得脸颊通红,压低声音道:“小姐!成功了!侯爷发火了!张嬷嬷被打了板子撵出去了!”
林微缓缓坐直身体,脸上那副怯懦虚弱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一丝疲惫。
“第一步,成功。” 她吁了口气。利用永宁侯的权威和一点小小的科学把戏,暂时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饮食问题。
“不过,小姐,那粥怎么会变色啊?太神奇了!”春桃好奇又崇拜地问。
林微笑了笑,简单解释道:“一些花瓣的汁液遇到变质的食物会变色,只是个小窍门。以后有机会教你。”
“嗯!”春桃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很快,张氏“承诺”的改善就到了:新的、厚实的被褥,充足的银炭,崭新的碗碟,甚至还有几套料子虽普通但至少干净整洁的新衣。厨房也送来了热气腾腾、用料扎实的肉糜粥和松软的白面馒头。
林微和春桃终于吃了一顿像样的饭。
身体的暖意和饱腹感,让她恢复了些许力气。
下午,趁着张氏新派来的两个丫鬟在外间偷懒打盹,林微再次开始了她的秘密训练。
她在屋里缓慢地踱步,从床到门,再从门到床,次数增加到了二十次。然后,她开始尝试小幅度的深蹲,锻炼腿部力量,虽然每次只能做几个就气喘吁吁。手指的抓握训练也没有停下。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肌肉酸痛不已,但她咬牙坚持着。“这具身体,必须尽快强壮起来。”
训练间隙,她靠在床边休息,一边监听外间动静,一边在脑中规划下一步。
饮食问题暂时解决,但危机远未解除。张氏经此一事,必定更加忌惮和厌恶她,手段只会更隐蔽更狠毒。刘嬷嬷那个眼线还在。
“接下来,需要钱,需要药,需要更可靠的信息渠道。” 她默默思索。份例改善只是基础,要想真正拥有自保和反击的能力,必须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和情报网。
或许……可以想办法制作些这个时代没有的小东西,让春桃偷偷拿出去换钱?或者……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医药水平,利用自己的知识制备些特效药?
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看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却越来越亮。
“斗地主?” 她想起自己给这一章取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牌局才刚刚开始。张氏,林萱,我们慢慢玩。”
生存的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