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靖王府的拜帖?(2/2)

“最大的变数……终于来了吗?”

林微的心跳在漏跳一拍后,迅速恢复了特工特有的冷静频率。她合上手中的医药杂论,目光沉静地看向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春桃:“慢慢说,说清楚。靖王府来了什么人?送了什么东西?侯爷是何反应?原话是怎么说的?”

她的平静迅速感染了春桃。小丫鬟深吸几口气,努力回忆着从各处听来的、或许已经添油加醋的消息,尽可能清晰地复述:“来了两个军爷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看着可吓人了!他们说是奉靖王爷的命令,来感谢小姐您救了容嬷嬷!送了一个木匣子,里面是极好的笔墨纸砚,还有……还有一份给侯爷的拜帖!侯爷亲自接待的,听说脸色变了好几变,后来立刻就叫夫人去书房了!现在全府都传遍了,说靖王爷记着您的恩情呢!”

春桃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兴奋和扬眉吐气的快意。

林微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靖王萧玦……亲自派人道谢……笔墨纸砚……” 信息在她脑中飞速整合、分析。

容嬷嬷的价值比她预估的更高,高到足以引起那位冷面王爷的注意。这份“谢礼”和“拜帖”,表面是礼节性的致谢,实则分量极重。它像一块巨石,猛地砸入了永宁侯府这潭深水,激起的波澜足以改变许多东西。

“试探?示好?还是……标记?” 她揣测着那位素未谋面的靖王的意图。但无论如何,这对目前的她而言,是利大于弊。这是一把借来的、却足够锋利的“虎皮大旗”。

“小姐!这下好了!看谁还敢欺负我们!”春桃雀跃道。

林微却摇了摇头,眼神锐利:“福兮祸之所伏。靖王的关注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张氏和林萱只会更恨我,手段也会更隐蔽阴毒。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正说着,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一道略显拘谨的声音:“七小姐在吗?侯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来了。林微与春桃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略显朴素的衣裙,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调整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安,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

来传话的是林擎身边一个较为得脸的二等丫鬟,此刻面对林微,态度竟带着几分以往没有的谨慎和客气:“七小姐,侯爷在书房等您。”

一路行去,沿途遇到的下人无不纷纷避让行礼,眼神复杂,敬畏、好奇、探究交织,与往日那种或无视或轻蔑的态度截然不同。

书房内,永宁侯林擎负手立于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几分凝重。张氏坐在下首的紫檀木椅上,脸色僵硬,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

林微垂首走进,依礼跪下:“女儿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

林擎转过身,目光如电,落在她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和探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谢父亲。”林微站起身,依旧垂着眼,姿态恭顺。

林擎看着她那副低眉顺眼、瘦弱单薄的样子,实在很难将她和“引得靖王关注”这件事联系起来。他沉吟片刻,指了指桌上那个打开的锦缎木匣:“靖王府方才派人来了,说是感谢你日前救了容嬷嬷。这些,是靖王赏你的谢礼。”

他的用词是“赏”,微妙地强调了上下尊卑。

林微适时地露出惊讶和惶恐的神色,连忙又屈膝道:“女儿不敢!女儿只是……只是情急之下用了乡野土法,侥幸奏效,万万当不起王爷如此厚赏!父亲,这……这该如何是好?”她将问题抛回给林擎,显得毫无主见且不安。

林擎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只有惶恐并无得意,心中稍缓,语气也缓和了些:“靖王爷赏赐,乃是恩典,岂有推拒之理?你收下便是。只是……”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告诫的意味,“需知谨言慎行,莫要因此便失了分寸,堕了侯府门风。靖王府的门第,不是你可妄加攀附的。”

“女儿明白!女儿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定当谨守本分!”林微连忙保证,头垂得更低。

张氏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林微一副吓破了胆的鹌鹑模样,心中嫉恨稍平,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插嘴:“侯爷说的是。微儿,你能得王爷青眼,虽是侥幸,也是造化。但需知福祸相依,莫要因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连累了侯府才是。”她刻意将“侥幸”和“麻烦”咬得很重。

林微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母亲教诲的是,女儿记下了。”

林擎瞥了张氏一眼,似乎对她的话有些不悦,但并未多说。他再次看向林微,沉吟道:“你……身子可好些了?往日院里用度若有不妥,可与你母亲说,莫要委屈了自己。”

这话,已是明显的态度转变和暗示!等于默许甚至鼓励她可以争取更好的待遇!

张氏脸色猛地一变,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抬举这个贱婢吗?!

林微心中了然,依旧低着头,声音细弱:“谢父亲关怀,女儿……女儿一切都好,不敢劳烦母亲。”她以退为进,绝不主动索取,反而更显“懂事”。

林擎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他挥挥手:“嗯,下去吧。笔墨纸砚既是王爷赏你的,便好生收着,或可习字静心。”

“是,女儿告退。”林微行礼,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沉甸甸的木匣,退出了书房。

直到走出很远,她都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如同实质的、冰冷嫉恨的目光(来自张氏)和一道深沉探究的目光(来自林擎)。

回到小院,关上门,林微脸上那副惶恐不安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盘算。

“小姐!侯爷……侯爷他……”春桃激动得语无伦次。

“态度变了,但根基未稳。”林微将木匣放在桌上,打开仔细查看。紫毫笔锋锐饱满,歙砚温润如玉,澄心堂纸光洁如缎,龙脑墨香沁人心脾。皆是极品,价值不菲,且极其实用。

“投其所好?还是例行公事?” 她更倾向于前者。靖王必然调查过她,知道她“喜读杂书”,这份礼物,既全了礼节,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用心”。

“春桃,把这些收好,暂时不要动用。”她吩咐道。现在还不是享受这些的时候。

“是,小姐!”

正如林微所料,靖王府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注”,如同在永宁侯府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其后续影响开始悄然发酵。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日常用度。虽然张氏恨得牙痒痒,但在林擎隐晦的“关照”下,刘嬷嬷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克扣林微的份例。饭菜恢复了正常水准,偶尔甚至能看到些许荤腥;炭火供应充足了;月例银子也按时足额发放,甚至有一次,管家还“无意中”多送了几匹颜色素净但料子尚可的棉布过来,说是库房清点多出来的。

林微照单全收,并不声张,但内心毫无波澜。这只是最基本的生存保障而已。

下人们的态度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绕道走的婆子,现在会远远地就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叫一声“七小姐”;以往颐指气使的大丫鬟,如今见面也会勉强挤出个笑容;就连刘嬷嬷,每次来送东西时,虽然眼神依旧怨毒,但语气却收敛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畏惧。

“小姐,您没看见,刘嬷嬷今天送东西来,那脸笑得比哭还难看!”春桃时不时地回来报告这些“好消息”,扬眉吐气。

林微只是淡淡一笑。“狐假虎威,效果显着。但虎威是借来的,并非自身所有。”

林萱更是气得几乎发疯,在锦荣院摔碎了更多东西,对着张氏哭诉抱怨:“母亲!难道就任由那个贱人得意下去吗?!父亲竟然还让她好生习字!她凭什么?!”

张氏脸色阴沉如水,呵斥道:“闭嘴!哭闹有什么用?!没出息的东西!眼下侯爷正关注着她,靖王府那边态度不明,不宜妄动!你给我安分点!别去主动招惹她!”

她比女儿更沉得住气,也更阴毒:“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且让她再得意几日,等这阵风头过去,靖王府那边没了下文,侯爷自然也就淡了。到时候……哼,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她眼中闪烁着寒光,显然在酝酿更毒辣的计策。

林微对此心知肚明。她利用这难得的“平静期”,加紧进行三件事:

一是继续偷偷进行体能训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二是如饥似渴地阅读容嬷嬷送来的书籍和所能找到的一切杂书,疯狂汲取这个时代的知识和信息。

三是通过春桃,更加隐秘地打探府内外消息,尤其是关于容嬷嬷、靖王府以及那位父亲永宁侯的动向。

她知道,靖王的关注是一把双刃剑。它带来了暂时的安全,也将她拉入了更广阔的、也更危险的视野之中。那位王爷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是一时兴起的感谢?还是另有所图?

“靖王萧玦……” 林微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笔尖停顿。原主记忆里关于这位王爷的传闻碎片浮现:战功赫赫,冷酷无情,权倾朝野,圣心眷顾,但也树敌众多……

“是友是敌?是机遇还是陷阱?”

她望着窗外高墙分割出的四角天空,目光幽深。

“无论如何,棋局已经变了。”

“被动挨打的阶段,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