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又不吃人（1/2）

“是！司令！”警卫排的战士们齐声应道，迅速以标准的护卫队形散开在周正与张珙两侧，一行人踩着瓦砾，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城内走去。

越往里走，大战后的痕迹越发清晰。城内，87军的将士们已经投入了紧张的战后清理工作。忙碌的灰色身影在废墟间穿梭，如同辛勤的工蚁。他们搬运着同伴的遗体，小心安置；更多的是将一具具土黄色的日军尸体像丢垃圾一样，拖拽、抛入那些被重炮炸出的巨大弹坑中。

在一个巨大的弹坑旁，几名战士正将最后几具鬼子尸体扔进去，另一名战士则面无表情地拎起油桶，将刺鼻的汽油泼洒下去。随着一根划燃的火柴落下——

“轰！”

一道烈焰猛地窜起，瞬间吞噬了坑内的一切，黑烟滚滚而上，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侵略者最终的归宿，也是这座城市在进行一场残酷的消毒。

“司令好！军长好！”

当周正一行人路过一段正在清理的城门甬道时，正在奋力搬运一块巨大城砖的士兵们一眼认出了他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挺直腰板，激动地敬礼高呼，声音在残破的城墙间回荡。

周正停下脚步，庄重地回了一个军礼，目光中充满了温和与赞许。他的视线扫过这些满身尘土、汗流浃背却眼神明亮的战士们，最终落在了一个身材瘦小、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士兵身上。那孩子看上去顶多十五六岁，扛着一支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步枪，正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到来的最高长官。

周正脸上冷峻的线条柔和下来，他缓步走到那名小战士面前，微微俯身，用一种近乎长辈关怀的语气，亲切地问道：

“小娃娃，多大年纪了？跟着部队清理战场，累不累呀？”

“司……司……令……” 那小战士显然从未想过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传说中的司令，紧张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他下意识地想立正敬礼，却差点被脚下的砖块绊倒，引得周围几名年长的士兵发出善意的低笑声，但眼神里都充满了对这小同胞的鼓励。这温暖的互动，为这片刚刚经历血火的废墟，增添了一抹充满希望的亮色。

周正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那平日里不怒自威的眉眼此刻柔和得像邻家的长辈，温声说道：“不要怕，小鬼，我又不是山里的老虎，不吃人！”

“哈哈哈——”周围原本有些紧张的士兵们见司令如此平易近人，也都放松地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黑娃！司令问你话呢，你小子倒是说呀！”一个看着黑娃长大的老兵班长，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用带着浓厚乡音的话语提醒道。他看似镇定，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其内心的波澜。

在战友们的鼓励和周正温和目光的注视下，名叫黑娃的小战士终于鼓起了勇气，挺起还显单薄的胸膛，用尽力气大声回答：“报告司令！不……不累！能跟着队伍打回来，俺心里痛快，干啥都不累！” 他那尚带稚气的嗓音在废墟间回荡，格外清晰。

周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不易察觉的心疼，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黑娃脸颊上混合着汗水和灰尘的污迹。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所有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周正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黑娃瘦削却坚挺的肩膀，随即转身，在张珙和警卫的陪同下，继续向满目疮痍的城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