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鬼子清醒了（2/2）

东条英机转过身，脸上自信的神情略微收敛：“梅津君，目前我所知的，仅限于战报记录上的描述，以及特高课所能搜集到的有限信息。此人崛起极快，作战风格诡异，装备似乎也远超其他中国部队。但除此之外……”他顿了顿，摇了摇头，“并无更多实质性的、可供深入分析的记载。很多前线溃兵传回的消息光怪陆离，难以尽信。”

梅津美治郎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东条英机，一字一句地说道：“东条君，我怀疑，我们目前所了解的情况，可能存在巨大的误差甚至是欺骗。周正此人，以及他麾下的部队，绝对不可能像表面情报显示的那么简单。”

梅津美治郎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寂静的空气中，也让东条英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双惯常闪烁着狂热与自负的眼睛里，此刻竟映出了几分罕见的犹疑与深思。窗外，上海的夜空漆黑如墨，没有星光，正如他们目前面临的战局一般，前景晦暗不明。

“东条君，”梅津美治郎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坚定，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必须彻底摒弃过往的傲慢与偏见，重新审视眼前这支中国军队。他们……已绝非我们在卢沟桥、在淞沪遭遇过的敌人了。绝不能再用旧的眼光和战法来应对。”

这句警语如同冰水浇头，让东条英机猛地一个激灵。他霍然转身，面向梅津美治郎，竟深深地鞠了一躬，动作里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郑重。“梅津君，多谢！”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方才，他确实险些重蹈畑俊六的覆辙——那位前任指挥官，不正是败于对敌人的轻视和对自身力量的盲目自信吗？那场葬送了数十万帝国精锐的惨败，血淋淋的教训言犹在耳，时光尚未抚平伤痕，自己却差点因同样的狂妄而步入后尘。幸亏有梅津美治郎这位冷静的同僚在一旁及时提醒，才将他从危险的思维定势中拉回。他必须正视那个残酷的事实：周正所部的武器装备、战术素养乃至战斗意志，恐怕都已凌驾于帝国军队之上。

梅津美治郎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一下：“东条君，不必如此客气。你我为帝国效力，如今同舟共济，自当互相提醒，彼此支撑。”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沉痛的责任感。在这间弥漫着未散烟草气息的会议室里，两位日军高级将领就周正部队的真实战力、可能的弱点以及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又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深入探讨。墙上的挂钟时针悄然划过数个格子，直到夜色最深时，两人才带着凝重而复杂的心情，各自离去。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南京城，第十三战区司令部虽已夜深，却依然灯火通明。刚刚迁入此地的指挥中枢，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大脑，接收着来自各条战线、各个部队的信息。通讯兵往来穿梭，电台的滴答声与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参谋人员围在巨大的沙盘和地图前，紧张地汇总、分析着各路情报，重点是统计各部队在前期激战后的伤亡、损耗与当前位置。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关系着无数士兵的生命与下一阶段防务的部署。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直到东方既白，第一缕晨光如同温柔的画笔，轻轻描摹着南京城残破的轮廓。金色的光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那些断壁残垣、被炮火灼烧出的焦黑痕迹，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刺目，无声地诉说着不久之前的战斗有多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