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思念如玉，近乡情怯（1/2）

离开风息镇后，楚枫并未选择最快捷的路径直奔东荒学院。他绕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穿行在一些相对偏僻、人迹罕至的丘陵与林地之间。一来是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赵乾或凌家布下的眼线；二来，他也需要这额外的几天路程，来平复心绪，调整状态。

斗篷下的面容，大部分时间都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没有太多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越是靠近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胸膛里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就跳动得越是滞涩、沉重。

他很少会主动去想颜如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西域面对魔物时，在荒漠濒死挣扎时，在沙民部落养伤时，在归途中磨砺剑心时…他将所有的思念、愧疚、牵挂，都死死地压在心底最深处，用更迫切的求生欲、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复仇的执念层层包裹、镇压，化作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

因为那时，希望渺茫，前路断绝。多想一分，便多一分锥心之痛，多一分可能压垮意志的脆弱。

但现在，不同了。

怀中的玉盏，隔着衣物，传来微凉而温润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希望，就在里面。那暗金色的、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祖灵之泪”，是岩心长老口中的“一线生机”，是他历经九死一生、跨越无尽险阻才带回来的…救赎的可能。

然而，希望越近，恐惧也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心房。

这圣泉水…真的有用吗？

岩心长老说，它能滋养生命本源，对沉睡、本源受损者或有微弱唤醒之效。但…“或有”、“微弱”…这些字眼，此刻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带着不祥的余音。

颜师姐的情况，是生命力枯竭，神魂受损，本源几近湮灭。圣泉之力，能补益那干涸的源泉吗？能修复那破碎的神魂吗？能唤醒那沉入永恒黑暗的意识吗？

他不知道。

他害怕知道。

他害怕，当他满怀希望，将圣泉水喂入颜师姐口中，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双紧闭的眼眸依然无法睁开，那微弱的生机依然在缓缓流逝…那一刻，他该如何面对？他这拼死带回的“希望”，若最终只是镜花水月，他又该如何承受这第二次、或许更加彻底的…绝望？

近乡情怯。

这“怯”，非是畏惧仇敌，非是担忧自身安危。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可能到来的、更加残忍现实的…恐惧。

他曾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醒她。如今，“代价”他付了，遍体鳞伤，白发如雪，道基几毁。可“结果”呢？他真的能带回那个会温柔唤他“师弟”、会在他迷茫时给予指点、会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师姐吗？

思绪，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困兽，不受控制地翻涌。

他想起了初入东荒学院时，那个一袭青衣、清冷如月、却在他受罚时悄悄递来伤药的师姐。

想起了在秘境中并肩作战，她施展生命秘术为他疗伤后，自己却脸色苍白、强作笑颜的模样。

更想起了…那冰冷黑暗的地下裂缝，她决然燃烧生命、青丝成雪、将生机渡予自己的最后一幕…那温柔而破碎的笑容，如同最锋利的刻刀，早已深深刻入他的灵魂，成为他永世的梦魇与…活下去的理由。

“师姐…”楚枫无意识地低喃出声，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微不可闻，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停下脚步，靠在一株古树的树干上，缓缓闭上眼。手指，隔着衣物，轻轻按在怀中的玉盏上。玉盏冰凉，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疼。

若是…若是圣泉水无效…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强行掐灭。不能想！绝不能往最坏处想！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掠过一丝厉色，强行将翻腾的软弱与恐惧压下。恐惧无用，软弱更会害人害己。事到如今，他已无路可退，唯有前行，唯有…相信这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