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告别沙民，再踏归途（1/2）

朔月之祭，是萨兰迦部落最古老、最神圣的仪式。每逢地脉阴气最盛、外界朔月无光之夜，沙民们便会在圣坛前聚集，以最纯净的意念沟通先祖与大地之母，巩固盟约，祈求庇佑，同时也是圣泉之力最为平和、易于引导的时刻。

楚枫在阿莎的搀扶下，站在聚集的沙民队伍边缘。经过近一个月的休养，在圣泉持续的滋养和部落草药的调理下，他身上的外伤已基本愈合，留下许多淡粉色的疤痕。断裂的骨骼初步长合，虽然距离完全康复尚需时日，但至少已能如常人般行走活动，只是不能剧烈运动，更无法动用太多力量。

最大的变化在内里。那枚暗金混沌元丹依旧布满裂痕，光芒黯淡，但裂痕的边缘似乎被圣泉温和的生机浸润得“圆润”了一些，不再有随时崩碎的危险。龟速流转的罡气虽然依旧微弱混乱，却也隐隐带上了一丝圣泉的温润气息，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毁灭性的暴戾。最让他惊喜的是，元丹深处那缕几乎消散的混沌气流，在圣泉生机与地脉之力的滋养下，竟凝实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飘摇欲散。

他的神魂创伤也有所好转，不再时刻被剧痛和混乱幻象折磨，只是依旧虚弱，无法长时间维持高强度思考或动用神识。

外在最显眼的，除了那头银发，便是他的气质。历经生死磨难，于绝望中挣扎求生，又在与世隔绝的古老部落中静养月余，他身上的锋芒似乎内敛了许多，不再像出鞘利剑般咄咄逼人。那双眸子，依旧深邃如寒潭，却少了几分被仇恨和疯狂灼烧的赤红，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冰冷与坚定，仿佛万载不化的玄冰，沉稳而危险。

他穿着阿莎为他准备的一套沙民男子常穿的、用柔韧兽皮和某种植物纤维混纺的深褐色衣裤，外面罩着一件挡风的斗篷，银发用一根简单的骨簪束在脑后。这身装扮让他与周围环境奇异地融合，若不看发色和略显苍白的面容，几乎与寻常沙民青年无异。

岩心长老手持骨杖，站在圣坛最前方。圣坛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略微高出地面的石台，中心有一口仅脸盆大小、不断汩汩涌出暗金色泉水的泉眼，那便是“祖灵之泉”的核心泉眼。泉水周围，刻画着繁复的、与沙民眉心印记相似的古老符文。

在岩心长老的带领下，所有沙民，包括战士、妇孺，全都面向圣坛，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悠扬的歌谣。歌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直达灵魂的虔诚与韵律。

楚枫没有跪拜，只是微微躬身，以示对这片土地和这个部落的尊重。他能感觉到，随着歌声的持续，整个地渊绿洲似乎都“活”了过来。岩壁上的发光苔藓更加明亮，脚下大地传来沉稳而有力的脉动，空气中弥漫的温和地气也变得活跃。圣坛中央的泉眼，涌出的泉水光泽似乎更加温润内敛，散发出的生命气息也愈发纯粹。

当歌声达到最高潮时，岩心长老高举骨杖，杖顶琥珀晶石爆发出璀璨的土黄色光芒，与圣泉的光芒交相辉映。他转身，目光扫过所有族人，最后停留在楚枫身上。

“外来的旅人，楚枫。”岩心长老的声音庄严肃穆，“上前来。”

楚枫深吸一口气，在阿莎和石鹰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前，来到圣坛前三步之外站定。

“基于你对我族的帮助，以及对生命的尊重，在先祖与大地之母的见证下，允许你，取用一盏‘祖灵之泪’，以解你心中牵挂。”岩心长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整块暗金色温玉雕琢而成的、造型古朴的玉盏。玉盏内部刻满了细密的符文，与圣坛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但能否成功，需看你自身机缘，以及…‘守护者’的意志。”

守护者？楚枫想起岩心长老之前提到过的“守护圣兽”，但此刻圣坛周围，除了沙民，并无任何兽类。

岩心长老将玉盏递给楚枫，然后退后一步，与星瞳并肩而立。星瞳依旧蒙着面纱，紫眸平静，只是手中的水晶球，此刻正对着楚枫和圣坛泉眼的方向。

楚枫双手接过玉盏。玉盏入手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和力。他定了定神，捧着玉盏，一步步走向那不断涌出暗金色泉水的泉眼。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泉水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温和却浩瀚的力量。这力量与他体内的九转玄天罡气属性并不完全相同，却奇异地不排斥，反而让他感到一阵舒适。

就在他走到泉眼边，准备弯腰用玉盏舀取泉水的刹那——

异变陡生！

泉眼周围的古老符文，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不是岩心长老催动的那种土黄光芒，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来自大地最核心的暗金色光华！光华流转，瞬间在泉眼上方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形似…龟？不，是龙首、龟身、蛇尾的奇异组合！通体由暗金色的光芒构成，散发出一种镇压大地、承载万物的浩瀚、古老、威严的气息！它那双由光芒凝聚的眸子，如同两盏明灯，缓缓“睁开”，静静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下方的楚枫。

守护圣兽！不，这并非真实的生命，而是…圣泉地脉之力与沙民世代信仰凝聚而成的…地脉之灵！或者说，是圣泉意志的显化！

一股难以形容的、纯粹源自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无形威压，如同整个大地浓缩于一点，轰然降临在楚枫身上！

楚枫身体猛地一沉，双膝险些跪倒！他体内那本就脆弱的元丹剧烈震颤，罡气瞬间紊乱！这威压并非恶意，也非攻击，仅仅是…存在本身带来的、源自更高层次力量的绝对压迫！如同蝼蚁仰望山岳，深海仰望星空！

“喝！”楚枫低吼一声，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强行稳住身形，不让自己跪下。他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向那“地脉之灵”的目光。

他不能退！为了那一线希望，他绝不能在此刻退缩！

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对生的渴望，对颜如玉的愧疚与守护之心，对苏雨薇的牵挂与承诺，对力量的追求，对复仇的执念…所有复杂而强烈的情感，毫无保留地、通过眼神，传递向那高高在上的地脉之灵！

他并非祈求，也非示威。而是…一种坦然的呈现，一种坚定的…交换！

我背负着这些，我需要这泉水去救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我并非贪婪索取，我愿承担因果，铭记恩情。若你认为我可取，便予我；若不可，我转身便走，绝不纠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圣坛周围，所有沙民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岩心长老握着骨杖的手微微用力，星瞳的水晶球光芒急速流转。石鹰眼神复杂，阿莎则紧紧攥住了衣角。

地脉之灵的虚影，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在楚枫身上停留了许久。它仿佛在读取楚枫的灵魂，审视他的过往，衡量他的意志与…他未来可能带来的变数。

最终，那庞大的虚影，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笼罩在楚枫身上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泉眼周围发光的符文也渐渐黯淡，地脉之灵的虚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入圣泉与大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