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2)

许知夏讲完最后一步,笔尖在草稿纸上点出最终的答案,侧头看向谢怀蝶,语气平稳:“最后算出答案……会了吗?”

谢怀蝶听得半懂不懂,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但被许知夏这么盯着问,含糊地应道:“啊?啊!会了,会了。”

许知夏看着他这副明显心虚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是将笔递还给他,用下巴点了点那道题:“那自己写一遍。”

“??” 谢怀蝶愣住了,低头看着纸上那些如同鬼画符般的公式和步骤,头皮一阵发麻。刚才听的时候好像模模糊糊有点感觉,可真要自己动手,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连第一步该写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捏着笔,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盯着题目看了半天,一个字也写不出来。那种熟悉的、因为无法理解和记忆而产生的挫败感和烦躁又开始往上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有些别扭地、声音比刚才小了不少,用笔杆轻轻碰了碰许知夏的胳膊:

“要不……” 他顿了顿,耳根微微发烫,“你再讲一遍吧?”

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类似于求助的意味。与其说是要求,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服软。

许知夏侧目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和紧紧抿着的嘴唇,那里面的窘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清晰可见。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或者嘲笑的神色。

教室里晨读的声音依旧喧嚣,但在他们这一小方天地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几秒后,许知夏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声音依旧平静,却似乎比刚才更放缓了些许:

“好。”

他重新拿起笔,将草稿纸往两人中间挪了挪,指尖点回题目的最初条件。

“从这里开始,看仔细。”

许知夏的笔尖重新落回题目的起始条件,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没有急着推导,而是先将那几个关键的条件和对应的公式又重复了一遍,确保谢怀蝶的视线跟上了。

谢怀蝶这次没再走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移动的笔尖。

他能闻到许知夏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点书卷气的味道,很近,这让他有些不自在,却又奇异地安抚了他心底那股因无知而升起的焦躁。

“第一步,代入。”许知夏写下一个简单的数字,动作很慢,“看清楚这个数字是从哪个条件里来的了吗?”

谢怀蝶盯着那数字,又看了看题目,迟疑地点了下头:“……嗯。”

“好,第二步,套用公式。”许知夏笔尖移动,写下那个基础的公式,每个字母都工整清晰,“这个公式,记住了吗?”

谢怀蝶看着那串符号,努力在空白的记忆里搜寻,眉头拧着,没吭声。

许知夏等了他几秒,见他没有反应,也不催促,只是用笔尖在那个公式上轻轻圈了一下:“这个需要记。现在,我们把第一步得到的数字,代进公式里对应的位置。”

他一边说,一边演示,笔尖缓慢地划过,将数字填入公式中的字母处。谢怀蝶的视线跟着移动,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然后,计算。”许知夏开始进行简单的算术,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把进位之类的细节也标注出来,“这里,3加7等于10,写0,进1……”

他的讲解不像老师那样高高在上,也不带任何评判,只是纯粹的、一步步的拆解,仿佛在搭建一个极其简单的积木模型。

谢怀蝶看着那些原本如同乱码的符号和数字,在许知夏的笔下一点点变得有序,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答案。他脑子里那团浆糊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拨开,露出了一丝微光。

“最后,答案。”许知夏写下最终的数字,笔尖顿了顿,侧头看向谢怀蝶,“这次,看明白了吗?”

谢怀蝶看着草稿纸上清晰的步骤,又回想了一下刚才许知夏缓慢的演示,那种完全茫然的感觉消退了一些。

“……好像,明白了。”谢怀蝶点了点头说。

许知夏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他眼底的困惑确实减少了,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他没有立刻让谢怀蝶自己写,而是将草稿纸完全推到他面前。

“看着步骤,自己说一遍。”他换了个方式。

谢怀蝶愣了一下,看着纸上的字,磕磕绊绊地开始复述:“先……代入那个数,然后……用这个公式……算这里……再加起来……”

他说的断断续续,偶尔还会卡住,需要看一眼草稿纸提示。许知夏没有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在他完全卡住的时候,才会用笔尖轻轻点一下对应的步骤。

当谢怀蝶终于凭借自己的记忆(大部分是短期强记)和草稿纸的辅助,磕磕绊绊地把整个解题过程复述完时,许知夏点了点头。

然后,他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放到谢怀蝶面前。

“现在,自己写一遍。”

谢怀蝶看着空白的纸,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抱怨。拿起笔,回忆着刚才的步骤,犹豫着,落下了第一个数字。

动作很慢,字迹也有些歪扭,但确实是在尝试着,依靠自己那点刚刚被强行灌输进去的、尚且脆弱的理解,去重现那个过程。

许知夏没有再靠过去,只是坐在旁边,目光落在谢怀蝶微微蹙起的眉心和专注的侧脸上,看着他笨拙却又异常认真地在纸上划写。

早读课的铃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第一节课的老师走进了教室。

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后排那两颗几乎凑到一起的脑袋,尤其是谢怀蝶那难得一见的、对着习题册苦大仇深的侧脸,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大了点声音:

“咳咳……许知夏,你一会儿再讲,先上课。” 他的目光带着提醒,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落在许知夏身上。

许知夏闻声抬起头,神色如常,对着老师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利落地将摊在两人中间的笔记和草稿纸收拢,放回了自己桌角,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场“课外辅导”只是课间的一个小插曲。

李老师的视线又转向谢怀蝶,看着他那还盯着空白草稿纸、眉头紧锁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点试探和极其不习惯的口气,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表扬:“还有你谢怀蝶,你……今天表现不错。”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明显的“强夸”意味,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他实在怀疑眼前这个学生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调包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打他的脸——

刚才还对着题目一脸沉思(或者说挣扎)的谢怀蝶,在听到许知夏收拾东西的动静和李老师那句干巴巴的表扬后,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耐心,肩膀一塌,毫不犹豫地、带着点如释重负又像是赌气的意味,直接往桌上一趴,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动作行云流水,恢复了往日的标准姿态。

李老师:“…………”

得,白夸了。还不如不夸!

他看着那颗瞬间进入“休眠”状态的后脑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深究这反常的一幕,拿起粉笔,敲了敲黑板,将注意力拉回课堂:

“算了,先上课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正常,“好,同学们,打开课本第85页,我们今天来学……”

讲课声在教室里回荡。

最后一排,许知夏已经挺直背脊,目光投向黑板,进入了听课状态。而他旁边,谢怀蝶维持着趴睡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偶尔极其轻微变换一下重心的动作,透露着他或许并未真的睡着。

课堂在继续,阳光透过窗户,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粉笔灰,也照亮了最后一排那泾渭分明却又透着某种古怪联系的两个身影。一个专注听讲,一个“沉睡”不醒,中间隔着那只突兀的、咧着嘴的蓝色鲨鱼,像是一个无声的、关于妥协与坚持的注脚。

——

之后几天,高二(三)班最后一排的景象堪称一道奇观。校霸谢怀蝶,那个曾经与课本势不两立的人物,如今竟天天戳着旁边学神的胳膊,眉头紧锁地指着习题册上的某处。

这画面太过震撼,导致贴吧和微博的“蝶夏”话题热度持续飙升。

【校霸居然主动问学神题!为爱学习,爱了爱了!!】

【就是说,甜死了,有没有三班的姐妹能近距离拍一拍?】

谢怀蝶刷到这些评论,额角青筋直跳。他问个题而已,怎么又给这帮人提供造谣素材了?他简直冤得慌!

这次他没像往常一样装作没看见,憋着一股气,切到自己那个谁也不知道的小号,在热门帖子下评论:

【可能他们只是单纯的想一起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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