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已经没有家可回了(1/2)

餐桌上气氛融洽,陈老爷子和陈老夫人不停地给三个“孩子”夹菜,很快他们面前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陈老夫人细心,很快发现许知夏似乎更偏爱清爽的蔬菜,而谢怀蝶则对那盘油焖大虾多动了几次筷子。

她便按着他们的喜好,给许知夏多夹了些清炒时蔬,又仔细地剥了好几只虾仁放到谢怀蝶的碟子里。

席间,陈老夫人轻声跟陈老爷子提了许知夏打算考军校的事。陈老爷子听完,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点了点头,沉声道:

“男孩子,有担当是好事。没吃苦,有志气就行。来,吃饭,多吃点。” 他亲自给许知夏夹了一筷子菜,算是默许和支持。

饭快吃完的时候,陈老夫人看着女儿,眼里满是不舍:“晚上要不就带着孩子们在家里住下吧?房间都收拾好了。”

陈海墨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歉意:“妈,今天不行,一会儿我还得去警局一趟。”

“去警局?” 陈老夫人夹菜的手一顿,关切地问,“去那儿干什么?” 她又给女儿夹了块她爱吃的糖醋排骨。

陈海墨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知夏手机里还有一些……证据需要提交过去,先让警方那边初步介入了解一下情况。”

“证据?什么证据?” 陈老爷也放下了筷子,眉头微蹙。

眼看话题要引向不愉快的方向,许知夏立刻开口,声音平静地接过了话头,巧妙地避重就轻:“没事,姥姥姥爷,就是一些办理离婚手续需要补充的材料。” 他不想让刚缓和关系的老人再为那些龌龊事操心。

陈老夫人将信将疑,但还是顺着话说道:“哦,这样啊……那要不妈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妈,” 陈海墨赶紧拒绝,“我带两个孩子过去就行,正好……”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谢怀蝶,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也顺便去看看小蝶他……爸妈。”

“啪嗒。”

谢怀蝶手中的筷子轻轻碰在了碗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去看……那两个人?

那个被他称作“母亲”、却对他施以暴力,导致他头部受伤,患上失忆症,甚至忘记了许知夏的男人?

还有那个冷漠的、纵容一切发生的“父亲”?

虽然法律已经给了他们应有的惩罚,虽然陈阿姨和许知夏已经将他从那个泥潭中拉了出来,但“父母”这两个字,以及与之捆绑的那些黑暗记忆,依旧是他心底不愿轻易触碰的禁区。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刚刚因为家庭温暖而放松的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直线,谢怀蝶低垂的眼睫掩盖了眸中瞬间翻涌起来的复杂情绪

——有残留的恐惧,有深刻的厌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血缘”二字的无力感。

餐桌上的气氛,因这即将到来的行程,而悄然凝重了几分。

许知夏敏锐地捕捉到了谢怀蝶瞬间的僵硬和眼底翻涌的暗色。但没有多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又剥好了一只鲜嫩的虾仁,自然地递到了谢怀蝶嘴边。

用动作打断了他沉溺的思绪,声音温和:“蝶儿。”

“嗯?” 谢怀蝶看到递到嘴边的虾,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桌旁的三位长辈,脸上有些许不自在。但在许知夏坚持的目光下,还是微微张口,快速地将虾仁吃了进去,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 许知夏收回手,语气依旧平静。

“你要是不想见他们,就在车里等着,我和妈进去处理就好。”他突然又说。

谢怀蝶却闻言猛地抬起头:“啊?” 他没想到许知夏会直接给出这个选项。

“他们也不值得你再见。” 许知夏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谢怀蝶心上。

谢怀蝶沉默了几秒。

然后许知夏看到他缓缓地、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

他也想亲眼去看看。

看看那对被他称作父母的人,如今在铁窗后面,过得怎么样了。

他内心深处,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期盼:最好是过的一点儿都不好。

他并不期盼他们能在监狱里幡然醒悟、改过自新。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暴力、那些刻骨的贬低、那些导致他失去珍贵记忆的伤害……早已将所谓的亲情消磨殆尽。

一个更加黑暗、却无比真实的念头,在他心底最深的角落盘旋:最好是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寒意,却又无法抑制地觉得,那或许才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和公平。

他不再说话,只是埋头,用力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仿佛要将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就着饭菜一起吞咽下去。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这段对话而显得有些沉闷,但陈老爷子和陈老夫人只是交换了一个了然且心疼的眼神,并没有多问,默默地将这份安静留给了需要消化情绪的孩子。

许知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再劝阻,只是悄悄在桌下,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微微发凉的手指。

谢怀蝶没有拒绝许知夏在桌下紧握的手,那点温度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一顿饭最终在一种各怀心事的寂静中结束。陈阿姨(陈海墨)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又与父母说了几句体己话,便拉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谢怀蝶和沉稳的许知夏往外走。

她看出谢怀蝶的僵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放得极柔:“小蝶,别紧张,我们就是去一下,很快就走,昂。估计见他们的时间,连二十分钟都不会超过。”

谢怀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嗯……我知道了,妈。我没紧张。” 可微微发干的喉咙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

“没紧张就好,没紧张就好。” 陈阿姨重复着,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上车吧。”

谢怀蝶点点头,和许知夏一起坐进了车后座。

车子驶向警局,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谢怀蝶的思绪却飘得更远。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设想着各种画面:

他那对生物学上的父母,此刻会是什么样子?是一副追悔莫及、痛哭流涕的可怜相吗?

会不会抓着他,声泪俱下地忏悔,求他原谅?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动摇。

早在那些拳头落在身上、那些恶毒的语言刺穿耳膜、那些黑暗将他吞噬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而且,他们早就不是他的父母了。

他在心里再次对自己强调。

他现在的妈妈是陈海墨,会给他围围巾,会叫他“小仓鼠”。

他还有哥哥,也是他的男朋友,叫许知夏,会给他剥虾,会为他挡掉所有风雨。

就算那两人在监狱里把眼泪哭干,也与他无关了。

他们,只是陌生人。

他一遍遍地用这些念头加固着自己的心防。

当车子稳稳停下,打断他纷乱思绪时,他才发现已经到了警局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许知夏下了车。不紧张是假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牵住了许知夏的手,从对方干燥温暖的掌心汲取着面对过去的勇气。

陈阿姨进去后,很快向值班警察说明了情况。一位民警将他们引到了一间笔录室。许知夏将存有证据的手机交给了陈阿姨。

陈阿姨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麻烦您了。另外,我现在名义上的儿子,他的前父母正在咱们这儿服刑。我提前跟您打声招呼,他们两个小孩,能不能过去看一眼?我留在这里配合您做笔录就好。”

警察了解情况后,点了点头:“可以的。”他转头对旁边一位年轻警员吩咐道:“小林,你带这两位小伙子过去一趟吧。”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 年轻警员小林示意道。

许知夏和谢怀蝶点了点头,跟着小林警员穿过警局内部的走廊。气氛肃穆,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在回荡。他们并没有被带往普通的探视间,而是经过几道手续和铁门,一路向下,走向了位于地下、关押未决或短期犯人的拘留区域。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显得阴冷潮湿,光线也变得昏暗。谢怀蝶握着许知夏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肤里。他终于被带到了一扇厚重的铁门前,门上的小窗透着冰冷的铁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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