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外围区域（1/2）

夜色如墨，浸染着云梦大泽，碎星谷深处的这个临时宿营山坳，因外围巨石遮挡和唐宋简单布置的隐匿气息的小阵法，显得相对安宁。中央一堆篝火驱散了湿冷与部分黑暗，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围坐的几人脸庞。

石锋在外围警戒，如同一尊沉默的石雕。唐宋则闭目调息，消化着不久前服下的那枚新鲜出炉的星辰淬体丹。丹药入腹，化作温和却沛然的药力，融入四肢百骸，与他的气血、金身、乃至法相产生共鸣。

丝丝缕缕清凉的星辰之力渗透进每一寸肌体，进一步淬炼杂质，巩固金身根基；而那大地阴润之气则滋养法相，使之与肉身的结合更为紧密圆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稳步而扎实地提升，对星辰与大地之力的感知与操控也细腻了一丝。

七公主姬玉似乎安静了不少，抱着膝盖坐在火堆另一侧，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唐宋。她那位沉默的女卫如影随形地站在她身后阴影里。白日里唐宋炼丹时展现出的那种迥异于寻常体修的、精妙而浩瀚的力量掌控，以及此刻调息时自然散发出的、与周围环境隐隐相合的沉凝气息，都让她心中那股不服气与好奇交织得越发强烈。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喂，唐宋？！”

唐宋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星辉一闪而逝：“公主有何吩咐？”

“你……”姬玉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斟酌词句，“你从边陲来，知不知道这秋狩大典，除了明面上的比试和赏赐，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唐宋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请公主指教。”

姬玉哼了一声，下巴微扬，带着一种属于皇族的、洞悉内幕的矜持：“你以为那些眼高于顶的王公子弟，还有我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兄，为什么这么拼命想在秋狩中拔得头筹？仅仅是为了那点赏赐和进入秘地的机会？”

她不等唐宋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秋狩，自古便是皇族与王公将相子弟的‘成人狩’！是向所有人，尤其是向父皇，展示武力、能力、胆魄和……价值的时候！猎杀强大的妖兽，证明勇武；采集珍稀的灵材，证明眼光与福缘；探索未知区域并安全返回，证明谋略与气运。在这里表现出色，意味着有资格在未来承担更重要的职责，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甚至在……那个位置的争夺中，增添分量。”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压低了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成人狩……”唐宋咀嚼着这个词，确实，这远比单纯的比武或狩猎，承载了更多的政治与家族期待。难怪集结区那些年轻人眼中，除了兴奋，更多是志在必得的竞争之意。

“所以，”姬玉忽然转过头，火光映亮她娇艳却带着倔强的侧脸，“本公主这次来，就是要碾压所有人！包括我那几个自以为是的皇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姬玉，不比任何皇子差！父皇闭关不出，朝政由国师和几位重臣协理，但未来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她的话语中透出一股不甘人后、甚至有些赌气的雄心，却也隐隐泄露了皇城之中，并非铁板一块。

唐宋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陛下……闭关不出？”

姬玉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但话已出口，又见唐宋神色平静只是好奇，便撇撇嘴道：“是啊，快两年了。父皇一直在‘养心殿’深居简出，除了国师和极少数近侍，谁都不见。朝会早已停了好久了，奏章都是由内侍传递，批示也……有些古怪。” 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困惑，也有些不安，“三哥他们都说父皇是在修炼一门至高秘法，到了关键关口，不能打扰。国师也这么说。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前父皇就算闭关，也不会这么久，而且总会有些消息传出的。”

皇帝久未露面，朝政由国师与重臣协理……这情况确实微妙。结合国师提到的“深渊教团”可能渗透进王都高层，唐宋心中疑云更甚。皇帝是真的在闭关，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国师深得陛下信任，有国师主持大局，想必无碍。”唐宋顺着话头，试探道，“只是不知，如今朝中，各位殿下与大臣们，对国师可都信服？”

姬玉看了唐宋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你倒是会问。国师地位超然，修为深不可测，又得父皇绝对信任，明面上自然无人敢不服。不过嘛……” 她压低声音，“我大哥一向以嫡长子自居，对国师‘权柄过重’早有微词，只是不敢明言。三哥表面上最敬重国师，与国师府走得也近，但谁知道他心里真正想什么？四哥性子阴沉，只在意他手下的那些秘密势力……其他几位哥哥要么年纪尚小，要么醉心修炼或享乐。”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不屑：“至于那些大臣，更是墙头草居多，看几位皇兄谁势头更盛，就暗中押注。烦死了！所以本公主才更要自己强大起来！我才不要像那些后宫嫔妃一样，只知道依附男人，或者像那些贵族小姐，整天想着嫁个有权势的夫君！”

说到激动处，姬玉的脸颊因火光和情绪而微微泛红，眼眸亮得惊人，那份属于皇室公主的骄傲与不甘平凡的野心，在此刻展露无遗。

唐宋静静听着，心中对天启城内的权力格局有了更清晰的轮廓。皇帝疑似失联或状态异常，国师摄政但并非没有潜在对手，几位成年皇子各有心思，暗中角力。而这位七公主，则是一个不甘被忽视、试图以自身能力打破性别与常规束缚的变数。这样的局势，确实给了“深渊教团”之类的势力可乘之机。

“公主志气可嘉。”唐宋诚恳道，“不过，欲速则不达，猎场险恶，公主还需以安全为第一。白日那幻星水母之事，若非侥幸，恐已生变。”

提到这个，姬玉脸色一红，有些讪讪，但嘴上不服：“那是本公主……本公主没准备好！再说，不是有你们在吗？” 她忽然眼珠一转，看向唐宋，“喂，唐宋，你实力不错，又会炼丹，要不……以后你跟着本公主怎么样？等本公主……那个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比你在国师府当个客卿强多了！”

这近乎直白的招揽，让唐宋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位公主不仅想证明自己，也开始有意识地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只可惜，她找错了人。

你要是做了女帝，我如何做皇帝？不是一辈子被你压在下面？

“公主厚爱，在下心领。”唐宋婉拒，“在下受国师知遇之恩，目前暂无他念，何况，公主未来如何，终究需自身足够强大，方能服众，外力可借，但不可恒久！”

姬玉闻言，并没有太意外，反而对唐宋的拒绝似乎高看了一眼，嘟囔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跟国师一个调调……算了，不强求你。不过，这次秋狩，你必须帮本公主拿到前三！不，前二！最好把三哥他们都比下去！这样父皇……或许就能注意到我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期盼，纵然骄傲如她，内心深处，依然渴望得到认可。

就像唐宋与柳如音缠绵悱恻之时，旁边的人儿娇羞着：“唐宋，我没力气了！”

唐宋看着火光映照下少女那混合着倔强、野心与一丝脆弱的侧脸，心中微微触动。这位刁蛮公主，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任性，她的行为背后，有着复杂的皇室生存逻辑与个人情感诉求。

“尽力而为。”唐宋没有给出保证，只是平静地说道，“不过公主，明日进入雾隐区，危险倍增。若遇不可抗力，或涉及……某些阴秽之事，还请公主务必听从安排，甚至先行撤离。有些东西，或许并非狩猎与比试那么简单。” 他暗示了可能存在的“秽渊”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