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吟封神与绝地翻盘（1/2）

“cut”的手势落下，摄影棚里那股被古老吟唱凝固的时间，似乎才开始重新流动。

但流动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更深的焦虑。导演坐回监视器后，反复看着刚才那条意外录下的素材，眉头拧成了疙瘩。画面里苏婉儿的状态是惊人的、充满原始感染力的，但……这完全偏离了原定剧本和分镜设计。这是一次美妙的“事故”，却不是可控的“表演”。

苏婉儿吟唱结束，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虚脱般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涣散。她知道刚才那一刻是真实的，但也知道那无法复制。

赵德柱那伙人从最初的惊艳中回过神，交换着眼神，嘴角又挂上了那种看好戏的弧度。一次灵光乍现救不了场，正式拍摄需要的是稳定、可重复的表演。看来，帆昇的困境远未结束。

陈帆站在片场中央，灯光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没有去看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也没有急于安抚苏婉儿或与导演争论。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像一台过热但强行维持精密的处理器。

原方案走不通了。强行让苏婉儿去“演”出那些复杂的内心戏，在如此高压和有限时间内，成功率几乎为零。但刚才那短短十几秒的吟唱证明了一点：苏婉儿身上有货，而且是独一无二、足以打动人心的“硬货”——她与生俱来的、承载着族群记忆的嗓音，以及那种沉浸于自身情感世界时自然流露的纯粹。

问题在于，如何把这“硬货”妥帖地装进《时光修复师》这个“盒子”里，而不是让它成为一次突兀的展示。

“导演，各位老师，”陈帆转身，面向导演和评审代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申请暂停后续按照原分镜的拍摄。给我们团队一夜时间，我们需要调整方案。”

“调整方案？”导演提高声调，“陈帆，时间不等人！所有团队进度都要统一，你们已经耽误很久了！”

“正因时间紧迫，才不能继续在错误的路上消耗。”陈帆目光直视导演，“刚才的素材您也看到了，苏婉儿有她的特质，但原定表演方式不适合她。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最能发挥她特质、同时服务剧情的表达方式。我只需要一夜。如果明天调整后的拍摄依然失败，我们自愿承担所有后果，包括可能因此影响评审评分。”

他的话有理有据，也给出了底线。导演看向评审席，几位评审低声交换意见。最终，那位最初质疑选角的资深制片人开口：“可以。但明天上午十点，是最终样片提交截止时间。如果到时没有令人信服的成果，帆昇娱乐在本轮评分中会处于极其不利的位置。”

“明白。感谢。”陈帆点头，然后看向自己团队，“沈哥，联系节目组，我们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和最快的网络。林墨，照顾好婉儿，让她休息，但保持状态。其他人，跟我来。”

危机倒计时，18小时。

小小的会议室再次成为战场。但与上次构思宏观框架不同，这次是更艰难的“外科手术式”修改，需要在极短时间内，为苏婉儿量身打造一个能扬长避短、甚至化短板为神奇的表演支点。

陈帆在白板上画了两个圈，一个写着“角色核心需求”（连接记忆、表达复杂情感、传递治愈感），一个写着“苏婉儿核心能力”（独特嗓音、情感沉浸、文化质感）。

“现在的矛盾在于，我们用常规的‘表演’作为桥梁，连接这两个圈，但桥太窄，她过不去，还容易摔。”陈帆用笔敲着两个圈中间的空隙，“我们需要换一座桥，一座为她特制的、甚至可能就是她本身一部分的桥。”

沈哲试探着问：“音乐？她的歌声？”

“不止是歌声。”陈帆眼神锐利，“是她歌声里携带的‘记忆’和‘叙事性’。你们注意到没有，她刚才吟唱时，即使听不懂羌语，你也能感受到一种古老的悲伤和等待。那是超越语言的情感传递。”

林墨插话：“就像一些电影里，用一段纯音乐或民歌代替大段台词来渲染情绪？”

“对，但我们要更进一步。”陈帆来回踱步，“不是配乐，而是让歌声成为角色表达的一部分，成为她与‘记忆’连接、与观众沟通的独特方式。修复师能‘听’到物件的声音，为什么不能‘唱’出她感受到的情绪？”

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形。

陈帆让沈哲立刻联系远程的宋艺和团队内另一位编剧，开启视频会议。他描述了困境和苏婉儿吟唱带来的启发。

宋艺在屏幕那头沉吟片刻，眼睛亮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与其让她‘演’出理解与释然，不如让她‘唱’出来。用她最本能、最强大的方式，来完成情感的终极宣泄和升华。这甚至比台词更有力量，更符合角色那种‘通感’般的设定。”

“具体到现在的片段呢？”陈帆问。

宋艺快速翻阅着剧本：“我们现在拍的，是修复承载祖孙情的怀表后，修复师独自面对星空的段落。原剧本是一段内心独白式的台词，关于时间、记忆与和解……删掉它。”

“删掉？”沈哲一惊。

“对，全删掉。”宋艺语气果断，“改成：修复师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将怀表轻轻放在铺着绒布的工作台上。她走到窗边（或户外），仰望星空。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用羌语吟唱那首关于‘等待’的古歌。镜头只给她的侧脸，眼泪无声滑落，歌声在夜空中飘荡。没有台词，一切尽在歌里。歌声结束，她睁开眼，星空依旧，但她眼神里多了一丝平静的释然。镜头切回工作台上的怀表，特写，它仿佛在寂静中重新开始走动。”

这个修改方案让会议室安静了几秒。太大胆了，完全颠覆了传统的叙事方式。但细细一想，却又无比契合《时光修复师》奇幻治愈的调性，且完美避开了苏婉儿的表演短板，将她最大的优势推到了极致。

“需要她奶奶那首歌的完整歌词和准确含义吗？”编剧问。

陈帆摇头：“不需要。甚至，模糊的、听不懂具体词义的吟唱，可能效果更好。它留下的是纯粹的情感空间，让观众用自己的经历去填补。我们要的是‘感觉’，不是‘翻译’。”

方案确定，剩下的就是疯狂执行。编剧组连夜赶出修改后的简短剧本和分镜；陈帆和苏婉儿沟通新的表演方式，重点不再是“演情绪”，而是“成为情绪的通道”，让她回忆吟唱那首歌时的具体情感记忆（奶奶讲述的故事、等待的意境）；林墨协助她放松，找到最自然的状态；沈哲则去协调导演组和后期，确保新的设计能被接受和执行。

这一夜，无人入眠。

第二天上午九点，摄影棚。气氛比昨天更加凝重。其他团队的样片大多已完成，进入后期阶段。只有帆昇团队，还要进行最后一次、也是决定命运的拍摄。

赵德柱等人早早来到观摩区，准备欣赏帆昇的“垂死挣扎”。

苏婉儿换上了简单的白色衬衫，站在重新布置的“星空”背景板前（节目组用灯光和投影模拟）。她手里没有道具，只需要完成走到指定位置、仰望、闭眼吟唱、睁眼、流泪这一系列动作。

陈帆在开拍前，最后一次对她低声说：“忘掉镜头，忘掉所有人。你现在就是那个刚刚修复了一段跨越生死的思念的修复师。你听到了那块怀表里所有的叹息和盼望，你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用你血脉里的声音，为这段等待，唱一首安魂曲。其他的，交给你的本能。”

苏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平静。

“《时光修复师》情感高潮段落，第一镜，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