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皇贵妃小产（2/2）

皇贵妃的眼珠缓缓转动，终于聚焦在太后脸上。

她干裂的唇瓣沁出血丝，声音嘶哑，再没了往日的气焰：“太后……臣妾………”

“哀家知道”太后在宫人搬来的紫檀木椅上坐下。

“你腹中的孩子或许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为什么！”皇贵妃猛地激动起来，想要撑起身体，却因虚弱和疼痛又跌了回去，只能急促地喘息。

“就是因为臣妾的母家吗？当年北疆一战朝中无人敢带兵出征，是臣妾的兄长带兵替皇上守住了北疆”

“可如今，就因为皇上的多疑，便忘了杨家为他所做的一切吗？”

皇贵妃字字泣血，泪水混合着无尽的恨意与冤屈，滚滚而下。

太后静静地看着她痛哭，面容依旧沉静，只是搭在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如今你侄子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证据？”皇贵妃惨笑，泪眼模糊。

她喘了口气，眼神迸发出灼人的光，死死望向太后：“皇上想要杨氏一族去死，还需要证据吗”

这话问得极重，甚至有些逾越。太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旁边的绣春姑姑低斥：“皇贵妃，注意分寸！”

太后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她沉默着，目光在皇贵妃凄绝而倔强的脸上停留许久。

好一会，太后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沉重的压力：“杨家之事，自有前朝法度，皇上圣裁，后宫不得干政，此乃铁律，你身为皇贵妃，更应谨言慎行，为后宫表率”

她顿了顿，语气逐渐缓和：“此事你受了委屈，哀家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你皇贵妃的位子，杨氏一族如何，与你无关”

皇贵妃的心，随着太后的话语，一点点沉入冰窟。

太后的话，滴水不漏，将她所有的控诉与冤屈，都轻飘飘地挡了回来。

这就是后宫，这就是皇家！

“所以……”皇贵妃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带着彻骨的绝望与嘲讽，“臣妾的孩子，就这么白死了？杨家的冤屈，就这么石沉大海了？太后……您也曾为人母，也曾经历过骨肉牵连之痛……您就真的……忍心吗？”

最后一句，已是泣血之问。

太后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深潭般的平静。

“好好养着身子，留得青山在，皇帝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有些事，急不得”

皇贵妃的目光从太后脸上移开，半晌，她极慢、极轻地摇了摇头。

所有激烈的情绪，如同燃尽的灰烬，一点点冷下去，沉下去。

“太后……”她再度开口，声音却异常地平静下来。

那是一种心死之后，再无波澜的平静，“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太后眉梢微动：“你说”

“臣妾自知……此番过后，圣眷已绝，杨家之事未了，皇上见臣妾，只怕……心中更添芥蒂”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最后一丝力气，每一个字都吐得艰难，却又清晰无比：“臣妾残躯，不足为惜。但……楹儿无辜。”

听到楹儿二字，太后的眼神专注了些。

“臣妾怕……怕皇上因臣妾而迁怒楹儿，她还小，在这深宫之中，若无倚靠……”

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鬓边，没入冰冷的丝枕：“求太后……怜悯，抚养楹儿，让她在您身边，受您的庇护，臣妾求您了……”

“初楹那孩子，哀家也喜欢的紧”

太后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持重，应允道：“你既有此心，哀家……便依你”

皇贵妃紧绷的肩颈瞬间松垮下来，她最后能做的只有求太后保全楹儿。

“明日”太后起身，绣春姑姑立刻上前搀扶，“哀家便让绣春去接她来慈宁宫，你……好自为之”

“是……”皇贵妃伏在枕上，声音闷哑：“多谢……太后恩典”

太后最后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再多言，转身，扶着绣春的手离开。

皇贵妃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碧月碧珠带着满脸泪痕，小心翼翼地重新进来，她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脸上已无泪水，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和深深刻入眉宇的疲惫与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