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乱葬血阵,抉择时刻(2/2)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玄云道长手中的骨杖顶端,那颗幽绿宝石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宝石的光芒骤然一黯,那股恐怖的吞噬之力也随之出现了瞬间的断层!
就是这一瞬间!
严锋眼中精光爆射,整个人仿佛化为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挣脱束缚,乌黑长剑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黑色闪电,直刺玄云道长心口!
苏晚晴月华长剑清鸣,剑光分化万千,如同月光洒落,不仅彻底斩灭了残余的吞噬之力,更将祭坛周围的血阵纹路大片大片地冻结、破碎!
陆然则强忍神魂剧痛,双手猛地合十,随即向外一分,一股融合了浩然正气、“薪火”意志以及对“冥寂”理解的奇异力量波纹,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所过之处,血光消褪,死气平复,连那些咆哮的尸群都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噗——!”
严锋的剑,虽被玄云道长仓促间以骨杖格挡偏斜,未能刺中心脏,却仍在其肋下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乌黑的剑气侵入体内,疯狂破坏着生机。玄云道长惨叫一声,脸上首次露出了惊怒与骇然之色。
他没想到陆然竟能以这种方式干扰阵法核心,更没想到严锋的剑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好!好!好!”玄云道长连说三个好字,怨毒地看了一眼陆然和严锋,又瞥了一眼因为核心受损而光芒迅速黯淡、开始不稳的祭坛与血阵,知道事不可为。他猛地喷出一口精血在骨杖之上,那裂纹密布的宝石强行亮起最后一点幽光。
“血遁——冥移!”
轰然巨响中,祭坛猛地炸开,狂暴的死气血光混合着玄云道长的身影一同消失,只留下一地狼藉和迅速崩解的血阵碎片。那七具尚未完全成型的古尸,在失去阵法支撑后,也纷纷倒下,重新化作枯骨。剩余的尸群则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大部分瘫倒在地,少数还能活动的也变得毫无章法,被萧破军率部迅速清理。
乱葬岗上,血光消散,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死气与血腥味,以及大战后的满目疮痍。
陆然身体一晃,被苏晚晴及时扶住。他脸色惨白如纸,神魂的剧痛与方才的透支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严锋也微微喘息,持剑的手稳定依旧,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凝重。刚才那一剑,他已尽全力,却仍未能留下玄云,此獠的保命手段着实诡异。
萧破军清理完战场,快步走来,看到陆然的样子,担忧道:“先生伤势如何?”
“无妨,神魂有些震荡,调息便好。”陆然摇头,看向玄云消失的方向,沉声道:“此獠虽退,但仪式似乎并未完全失败。这血阵虽破,却可能已经向葬尸谷的主阵传递了某种‘信号’,或者……完成了部分‘定位’。”
他抬头望向郡城方向,只见那笼罩城池的灰霾,似乎比来时又浓郁了几分,在那铅灰色的云层最深处,暗红色的流光游走得更加频繁、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黑暗的彼端,缓缓睁开了冰冷的眼眸。
“我们必须尽快了。”严锋收剑归鞘,声音冰冷而坚定,“玄云重伤遁走,短期内应无力再布置如此规模的阵法。但他背后冥渊的威胁,却不会因此停止。回城,整合情报,准备……直面那座上古大阵。”
众人心情沉重地点头。
而当他们带着疲惫与警惕返回平海郡城时,却不知,郡守府中,一场无声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崔琰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内,面前的火盆中,那张来自玄云的密信早已化为灰烬。他脸色变幻不定,时而苍白,时而涨红,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玄云的离间之语,如同毒蛇,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镇远侯气数已尽……冥河将渡……何不早择良木……”
他知道这是陷阱,是阴谋。可另一方面,严锋带来的朝廷压力,城中愈演愈烈的异变,冥渊那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恐怖威胁……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仿佛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一边是忠诚与责任,另一边则是无法预知的深渊与……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窗外的灰霾越发浓重,几乎完全遮蔽了月光。书房内,只有火盆中跳跃的微弱火光,映照着崔琰挣扎而痛苦的脸庞。
最终,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却并非投向黑暗的决绝。他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提起笔,深吸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
他写的不是投诚信,也不是妥协书。
而是一封呈给朝廷中枢、几位他信得过的清流座师的密奏。信中,他将平海郡的真实情况,冥渊的威胁,玄阴教的阴谋,以及自己的担忧与抉择,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他请求座师们在朝中斡旋,务必使朝廷重视此事,增派真正的援手,而非只会党同伐异、掣肘地方的“巡风使”。
写完最后一个字,崔琰盖上自己的私印,将信纸小心封入一个特制的、能隔绝神识探查的蜡丸中。
“来人。”他声音沙哑地唤来最心腹的老管家,将蜡丸交给他,低声道:“老吴,你亲自走一趟,动用我们崔家最隐秘的渠道,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此物送到京城我恩师府上。记住,宁可毁去,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老管家深知事关重大,郑重接过蜡丸,深深一揖,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
崔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令人绝望的灰霾,喃喃自语:“萧侯爷,陆先生……还有严大人,但愿我此番抉择,能为这平海郡,争得一线真正的生机……而非,万劫不复。”
风吹过窗棂,带着刺骨的寒意,也吹动了火盆中那密信最后的余烬,彻底化为虚无。
而在城西乱葬岗的深处,血阵崩解后留下的最大坑洞底部,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暗红光芒,在泥土与碎骨之下,轻轻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
仿佛一颗被深埋的、不祥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