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赤霄风物,暗流汹涌(1/2)

又行三日,赤霄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不同于青阳郡的方正规整,赤霄城依山而建,城墙随山势起伏,呈现一种粗犷而恣意的姿态。墙砖是暗红色的,据说是用附近山中的赤铁岩混合黏土烧制而成,在午后的阳光下,整座城池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光之中,透着一股南疆特有的彪悍与燥热。

越是靠近,人流车马越是密集。南来北往的商队、风尘仆仆的旅人、身着奇装异服的南疆土人、背负刀剑的江湖客、以及那些气息或隐或显、目光锐利的修行者,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而充满野性的洪流。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皮革、牲畜、汗水和某种淡淡硫磺气息混杂的味道。

城门口盘查的兵卒穿着简陋的皮甲,眼神凶狠,操着浓重的南疆口音,对行人货物的检查颇为严苛,尤其是对那些携带兵刃或看起来像是修士的人。陆然与秦红袖早已将长枪拆卸,与行李一同包裹,扮作一对寻亲的兄妹,又使了些散碎银钱,才顺利通过盘查,踏入城中。

城内景象更为热闹。街道不如中州城池那般宽敞笔直,多是依山势盘旋而上,狭窄处仅容两辆马车交错。两侧店铺鳞次栉比,招牌旗幡争奇斗艳,卖的多是皮毛、药材、矿石、兵器以及各种南疆特有的奇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酒肆里的划拳声、赌坊门口的呼喝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市井交响。

更有不少人在街头空地上摆开摊子,表演吞刀吐火、驯蛇弄蛊,或是直接摆开擂台,以武会友,赢取彩头。民风之彪悍开放,可见一斑。

陆然与秦红袖牵马缓缓而行,一边观察着这座南疆边城,一边留意着是否有异常的目光或跟踪。陆然将心莲感知维持在周身三丈范围,如同一个无形的预警屏障。他能感觉到,城中修士的比例远比青阳郡高,且修为气息驳杂,有正有邪,更多的是一种介于正邪之间、只为利益奔走的散修味道。其中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更是让他暗自警惕。

按照白晓给的地址,东市位于城池东侧半山腰的一片相对平缓地带,是赤霄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域之一。知味楼在东市入口处,是一座三层木石结构的酒楼,飞檐斗拱,挂着大红灯笼,看上去有些年头,生意颇为兴隆,饭时未到,已是人声鼎沸。

两人在附近寻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住下。秦红袖负责检查房间、布置简单的警戒,陆然则略作休整,换上一身半新的青色文士长衫,独自前往知味楼。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在对面一家茶摊坐下,要了碗凉茶,看似随意地打量着知味楼进出的人流。

酒楼门口站着两个伶俐的伙计,笑容可掬地迎送客人。柜台上,一个身材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老掌柜,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不时抬头扫一眼大堂,眼神精明。

观察了约莫一刻钟,陆然注意到,进出酒楼的客人虽多,但有几个细节:其一,酒楼后院偶尔有身着统一灰色短打、气息精悍的汉子出入,像是护院,但行动间颇有章法,不似寻常武夫。其二,那眯眼老掌柜虽然一直在算账,但每当有看上去像修士或携带包裹行李的客人进门时,他的眼皮总会微不可察地抬一下。其三,陆然以心莲感知隐约捕捉到,酒楼二层某个雅间内,有数道气息在交谈,其中一道气息平和悠长,带着淡淡的烟火气,与白晓描述中“老烟枪”的特征有些吻合。

应该就是这里了。

陆然付了茶钱,整理了一下衣襟,不疾不徐地走向知味楼。

“客官里边请!一位?用饭还是吃茶?”门口的伙计热情招呼。

“寻人。”陆然微笑道,“请问,贵店可有一位姓烟的掌柜?”

伙计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飞快地瞟了柜台方向一眼,声音略压低:“烟掌柜?客官找我们大掌柜?可有预约或信物?”

陆然从袖中取出那枚刻着云纹的古朴铜钱,不着痕迹地亮了一下。

伙计目光一凝,笑容顿时多了几分恭敬:“原来是贵客。大掌柜在后院雅室,请随小的来。”

他引着陆然穿过喧闹的大堂,从侧门进入后院。后院不大,却布置得颇为雅致,有假山鱼池,几丛南地特有的凤尾竹随风摇曳。伙计将陆然引至东厢一间僻静的雅室门前,轻轻叩门:“大掌柜,有客到。”

“进。”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浓重烟嗓的声音传出。

陆然推门而入。室内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个博古架,墙上挂着幅烟雨山水画。桌后,坐着的正是柜台那个干瘦的眯眼老掌柜。他此刻手里拿着杆黄铜烟枪,正吞云吐雾,眯着的眼睛透过烟雾打量着陆然。

“坐。”老烟枪用烟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白晓那小子介绍来的?东西带了?”

陆然依言坐下,将铜钱放在桌上:“白晓先生说,持此物可见烟掌柜。另外,受人之托,还有一物需转交。”说着,他将离火观的青色玉盒也取了出来。

老烟枪看到铜钱,微微点头,当看到那玉盒时,眼中精光一闪,放下烟枪,伸手接过玉盒,仔细端详片刻,又摸了摸盒口的禁制痕迹,脸色凝重起来:“离火观的传承玉盒……清尘那小子……”

“清尘道长途中遇袭,不幸身故,临终前托我将此盒送至烟掌柜处。”陆然沉声道。

老烟枪沉默片刻,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叹息一声:“劫数啊……离火观世代守护古秘,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他看向陆然,“小友可知袭击者是谁?”

“清尘道长临死前提到‘地炎宗’,并说那些追杀的血翼狰似受人驱策。”

“地炎宗!”老烟枪眼中寒光一闪,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眯眼精明的模样,“果然是这群地老鼠!看来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动真格的了。”

他小心地打开玉盒,先取出那枚“离火精粹”,摩挲了几下,放回盒中。又展开那份古老图卷,仔细观看,尤其是边缘那几行血字。看完后,他脸色越发凝重。

“玄炎老道的血书警告……地火莲台……血祭邪法……污染薪火余烬……”老烟枪低声自语,眉头紧锁,“地炎宗这帮疯子,竟真敢打‘薪火余烬’的主意!他们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他收起图卷,看向陆然,目光锐利:“小友,白晓可曾与你说过焚炎谷之事?”

陆然点头:“白先生曾邀我合作,探寻可能存在的‘薪火殿’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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