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瀚海眼的浪语与探海人舷边的磷光(1/2)
瀚海眼的海是浑的。
往年能映出海底千年沉船的澄明海水,如今像被搅翻的泥浆,墨绿中裹着灰黑,浪涛拍击礁石时卷着破碎的贝壳与朽木,连最深处的“照海石”都失去了光泽,沉在水底像块普通的黑石。曾经能沉淀过往的“记忆沙”——那些被海水打磨成星状的细沙,如今混在漩涡里打转,沙粒上的纹路被磨平,再也显不出百年前的船影与渔歌。
“海水的‘沉忆核’被搅碎了。”苏棠站在探海人那艘半旧的木船“听潮号”的甲板上,指尖浸入海水,能触到漩涡里暗藏的戾气流,像无数只手在拉扯,掌心的罗盘泛着蔚蓝色的光,盘面上的星点像被浊浪打散的泡沫,聚散无常,光芒里带着咸腥的戾气,“这场漩涡不是洋流自然汇聚,是有人在‘定海神针’的基座上缠了‘乱流索’,让海水失去了沉淀的定力。”
37举着“海水记忆检测仪”,屏幕上的画面模糊成一片雪花:“定海神针是瀚海眼的‘海骨’,竖在海眼最深处的‘沉忆渊’里,针身刻着能安抚浪涛的‘镇浪咒’。现在乱流索像条毒蛇,把针身缠得密不透风,海骨被勒得喘不过气,沉忆核跟着碎成了齑粉,海水才成了搅不清的浑汤。”
阿影望着远处旋转的大漩涡,漩涡中心偶尔会翻涌出些奇物——有带着铜锈的古币,有缀着珍珠的断簪,还有半块刻着船名的木板,这些本该沉在记忆沙里的物件,如今像被抛上岸的垃圾,转瞬又被浪头吞没。“探海人说,五个月前的夜里,海面上突然起了怪风,风是逆时针转的,吹得船都打横,紧接着海底就传来‘咕噜’的闷响,像有巨物在翻身。第二天一早,海眼就成了这副模样,连他打了三十年的‘记忆网’——专捞记忆沙的细网,都被漩涡绞成了烂麻。”
他们在听潮号的船舱里,找到了那个“能看见海底记忆”的探海人。老人正蹲在舱底,手里捧着个铜制的“储忆瓶”,瓶里装着些澄清的海水,水中悬浮着几粒闪着微光的记忆沙,他用指尖轻轻搅动瓶水,沙粒便显出海豚嬉戏的虚影。他的舱壁上挂着几十张“海图”,图上用红笔标注着记忆沙聚集的地点,如今大半地点都被红叉划掉了。
“它们在说‘记不住了’。”老人将储忆瓶放在灯下,沙粒的虚影渐渐淡去,“海水原本是最会存东西的,几百年前的沉船,它给盖层沙当被子;几十年前的渔汛,它在浪里留串磷光当记号;连小孩子掉在海里的银锁,它都能记着在哪块礁石缝里。可现在,乱流索把定海神针勒得太紧,它连自己昨天吞了什么都忘了,更别说那些老早以前的事。”
苏棠将掌心贴在船舷的“听浪木”上,金色的命数光芒顺着木纹渗入海水,触到了沉忆渊里的定海神针。光芒里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五个月前的瀚海眼,几艘挂着黑帆的船停在海眼上方,船员们将带着倒钩的乱流索抛入海中,索链坠入深海的瞬间,海面上的浪涛突然疯狂旋转,定海神针在水下发出沉闷的嗡鸣,像在痛苦地挣扎。
黑帆上画着个扭曲的海浪图腾——是“翻海帮”的标记,这个组织靠打捞海底文物倒卖为生,他们嫌记忆沙沉淀得太慢,便想用乱流索搅乱海水,让沉在深处的古董自己翻涌上来,却不知沉忆核被搅碎后,所有被海水珍藏的记忆都会永久消散,瀚海眼会变成“没有过去的死海”。
“乱流索的链环里嵌着‘蚀忆铁’,能直接吞噬记忆能量。”37的声音带着海水般的冰冷,“检测仪显示,海水中的记忆残留正在以每天三成的速度消散,再这样下去,别说沉船与渔汛,连百年前海啸的警示痕迹都会消失,下次灾难来临时,没人知道该往哪躲。”
老人突然从储忆瓶底倒出一粒鸽子蛋大的记忆沙,沙粒在灯光下流转着七彩的光,显出海眼百年前风平浪静的全貌——那是他父亲年轻时捞上来的“镇沙”,是沉忆核最核心的碎片。“这是海眼留给咱们的念想。”老人用海水温润着沙粒,虚影里的海面泛起涟漪,“沙说,只要定海神针还能喘口气,沉忆核就能慢慢拼起来。”
苏棠的光剑突然指向沉忆渊的方向,剑身上的符文与镇沙的记忆共鸣,映出海底的景象:定海神针被乱流索缠得像棵粽子,针身的镇浪咒被蚀忆铁腐蚀得只剩模糊的刻痕,沉忆核的碎片在漩涡里打转,像一群找不到家的孩子。
“必须斩断乱流索,唤醒定海神针。”苏棠的声音穿透浪涛的轰鸣,“海水的记忆不是用来倒卖的古董,是大地写在深海的史书。翻海帮为了私利,搅碎海洋的记忆,是在偷走所有与海共生的生灵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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