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塞博废墟的铁叔(1/2)

铁皮船在镜面般的界河上滑行,船板发出“吱呀”的声响。戴斗笠的船家撑着竹篙,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上的胡茬。

“这河叫‘忘川’,”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水泡过,“水里的碎片能照见人心——你看。”

苏鉴低头看向河面,碎片里映出个陌生的自己:银甲染血,正挥剑劈开黑雾,身后是哭喊的苏棠。他猛地别过脸,船家却笑了:“怕了?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不敢看的影子。”

苏棠攥着哥哥的衣角,指尖触到他手腕上新生的鳞片——自界河出发后,那些银色鳞片就顺着血管往上爬,已经漫过了手肘。“哥,你的手好冰。”

船家突然把竹篙往水里一插,船猛地停下。水面翻涌,浮出块巨大的镜碎片,里面映出青铜面具人正将苏棠推进熔炉,而苏鉴站在一旁,手里握着沾血的剑。

“这是……未来?”苏棠的声音发颤。

“是‘可能’,”船家收起竹篙,“界河从不说谎,但水流会变。往左划,你们能躲进蒸汽城;往右,就是赛博废墟——选吧。”

苏鉴盯着碎片里的画面,鳞片突然发烫。他抓起船桨:“往右。”

“疯了?”船家挑眉,“废墟里全是被‘洗过脑’的机械人,进去就出不来!”

“至少能看见真相。”苏鉴的声音透着股狠劲,“我不会让碎片里的事发生。”

船家突然大笑,摘下斗笠——那张脸,竟和苏鉴记忆里爹的老照片有七分像。“有种。”他把竹篙塞给苏鉴,“划吧,到了废墟,找个叫‘铁叔’的人,提我名字。”

船刚拐进右侧水道,水面突然炸开,无数机械臂从河底伸出来,抓向船沿。苏棠尖叫着抱紧哥哥,苏鉴挥剑斩断最前面的机械臂,鳞片在手臂上发出银光:“抓紧了!”

第八章 赛博废墟的铁叔。

机械臂的液压管爆裂声里,铁皮船“哐当”一声撞进片堆满废弃零件的滩涂。苏鉴半跪在地,左手死死按住苏棠的头,避开飞溅的金属碎片。身后的界河像被橡皮擦抹去的墨迹,眨眼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堵爬满锈迹的铁皮墙,墙缝里渗出淡蓝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凑近了闻,竟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就是……赛博废墟?”苏棠扒着哥哥的胳膊站起来,小脸上沾着灰,眼睛却瞪得溜圆。

眼前的世界像被泼了桶银灰色的漆。百米高的钢铁建筑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外墙爬满裸露的电缆,像无数条绞在一起的蛇。空中悬浮着全息广告牌,画面里的女主持人穿着银白色紧身衣,嘴角咧到耳根,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今日回收‘不合格情感’137例,其中‘悲伤’42例、‘愤怒’59例、‘思念’36例。市民请积极上缴多余情绪,共同维护系统稳定哦~”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可仔细听,每个字尾都拖着电流的杂音,像指甲刮过铁皮。

“跟紧我。”苏鉴攥紧那把从锈铁镇带出来的柴刀,刀身已经卷了刃,却比空手更让人安心。他手腕上的银鳞不知何时爬过了手肘,鳞片边缘泛着淡蓝的光,碰到身边的废弃机器人时,会传来轻微的“滋滋”声,像在交流。

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两侧堆着报废的家用机器人,有的还保持着扫地的姿势,有的怀里抱着没织完的毛线——它们大概是在“情感净化”时被强制销毁的。巷尾的墙面上,有人用红色油漆喷了行歪歪扭扭的字:“我们不是bug”,字上被打了无数个弹孔,却依旧刺眼。

“站住。”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苏鉴猛地转身,柴刀横在胸前——只见个穿油污工装的老头站在那里,背有点驼,左手袖子空荡荡的,取而代之的是个锈迹斑斑的铁钩,钩尖还挂着块没拧下来的电路板。

老头头发花白,胡乱地用根电线束在脑后,脸上刻满皱纹,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两块擦得锃亮的黄铜。他上下打量着苏鉴兄妹,铁钩“咔哒”一声扣住腰间的扳手:“新来的?从界河来的?”

“您是铁叔?”苏鉴的声音还有点哑,兽语者的副作用没完全消退,说话时总带着点气音。

“别叫叔,折寿。”老头往嘴里塞了根卷好的烟,用铁钩擦出火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圈从鼻孔里喷出来,在眼前散开,“叫我铁疙瘩就行。船家那老东西,净把麻烦往我这推。进来吧,别在外面晃,‘情绪捕手’的巡逻车快到这了。”

他转身走向巷深处,铁钩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给他们引路。苏鉴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铁疙瘩的“家”藏在一栋废弃的通讯大楼地下室,入口伪装成个垃圾桶,掀开盖子,里面是段垂直的铁梯。爬下去时,苏棠数着梯级,数到第二十三级,鼻尖突然闻到股奇怪的味道——像机油混着晒干的草药。

“到了。”铁疙瘩掀开底部的铁板,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像个被掏空的机械坟场。墙上挂满了修好的零件:会自己转圈的齿轮、能发出鸟鸣的喇叭、还有块嵌在相框里的芯片,芯片上用金线绣着“平安”二字。角落里摆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屏幕滋滋作响,正播放着本地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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