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燎原暗渠（1/2）

“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的王旗尚未直插南方城头，一枚枚刻着星辰烈焰的令牌，已随无数无声身影潜入这片躁动的土地。面对檄文搅动的南方乱局，星火阁这台精密高效的情报机器，爆发出远超预期的韧性与爆发力。

朔风城大捷的威望与“清君侧”的号召，如同一块最强磁石。南方各地，心怀故国、不堪玄天教暴政的退隐官员；饱读诗书却仕途无望、对朝廷彻底失望的寒门士子；乃至崇尚侠义、难忍压迫的江湖豪杰与帮会首领，皆以各种方式主动寻觅、投效星火阁。这张原本根植北境的情报巨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密度疯狂扩张，触角如植物根须般顽强穿透砖石，深入朝廷控制区的肌理，蔓延至每一座枢纽城镇、每一条重要水道。

他们的使命远不止传递军情。在苏晚夜与谢无妄的整体方略中，星火阁更肩负着联络、引导乃至整合南方蜂起义军的重任。这些义军虽声势浩大，却多为乌合之众，缺乏统一指挥与有效组织，极易被官军逐个击破，或因内耗而瓦解。

漕运枢纽临安城，星火阁资深执事“墨竹”以经营多年的书画铺子为掩护，成功接触到控制城郊水域、以漕工渔民为核心的“翻江帮”。帮主雷啸，声若洪钟、性情彪悍，对朝廷断绝漕运致使数万弟兄生计无着的行径早已恨之入骨。

铺子后院茶香袅袅，气氛却如绷紧的弓弦。

“墨竹先生，你那些大道理，老子听得半懂不懂！”雷啸将粗陶茶碗重重一顿，目光灼灼，“你就直说，投了你们，我翻江帮几千号弟兄能得什么？又要老子做什么？”

“墨竹”神色不变，从容添茶：“雷帮主快人快语。元帅府可提供者三：一为名分，翻江帮编入‘靖难义师’，不再是匪寇；二为兵甲，三日后一批制式刀剑弓弩，借漕船暗舱运抵城东三十里外芦苇荡；三为钱粮，至少解贵帮眼下断炊之危。”

他话锋微转，目光锐利：“至于所托之事，并非让你们正面冲击临安守军。只需依我提供的时辰路线，截断城南官军水寨的补给船队，伺机焚毁两座码头。此事若成，临安官军如断一臂，于元帅府南下大军便是首功一件。”

雷啸盯着他胸膛起伏半晌，猛地一拍大腿：“干了！但三日后芦苇荡见不到兵器，或是撞见半个官军，就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一言为定。”

文风鼎盛的吴州府，星火阁成员“流萤”则以婉约才情与深刻时局见解，渐获致仕翰林周老夫子的赏识信任。周老门生故旧遍布江南官场，虽已致仕，却在士林中极具影响力。几次以讨教诗文为名的会面后，“流萤”敏锐察觉到老人对玄天教箝制思想、迫害士人的行径深恶痛绝，却对“武人主政”心存疑虑。

她并不急于求成，而是借评点古今兴衰，将元帅府“诛除国妖、重开清明”的理念巧妙融入言谈，更“不经意”透露谢无妄尊重士林、意图恢复科举的打算。周老的态度从最初的谨慎疏离，渐渐转为凝神倾听，偶尔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

“流萤”知道，这根线已然埋下，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牵动吴州乃至整个江南士林的风向。

然而扩张终伴风险与牺牲。朝廷的爪牙——玄天教暗探与内卫司密探，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加强清查反扑。不断有星火阁据点因成员不慎暴露被拔除，密信在传递中被截获，英勇成员在严刑拷打下坚守秘密，直至慷慨赴死。

他们的牺牲从未徒劳。越来越多的情报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河，将南方官军的布防、粮草囤积点、将领间的龃龉，乃至玄天教各地隐秘据点，清晰呈现在北境舆图之上。